来到宫俪的办公室时，计良刚好从里面出来，脸色看上去不算好，看见她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难怪刚才在未来科技没有看见他，原来是在这里。

推开门，宫俪疲惫地靠在椅子背上，感受到她进来也没有睁眼。

尤瑜见状，也不用招呼，自己搬着椅子坐在宫俪面前。

当宫俪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尤瑜弯眉含笑的眼睛，还有桌子上的一个饭盒。

她笑了，把饭盒拿过来打开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餐？”

“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你很忙，”尤瑜自己也拿出一盒饭打开，“事实证明，你确实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不做不知道，真干了才发现原来局长的工作比我先前了解的、接触到的都要多，”宫俪一口一口吃得不算慢，“尤其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表面上和谐，但实际上很多人看不惯我，想拉我下来。”

“尤其是生物制药，如果我放松警惕，难保不会被吞下。”宫俪看着尤瑜，似乎有着什么深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在生死关头，什么干不出来？”尤瑜应和她。

直到吃完饭，搁下筷子，宫俪终于认真地看向尤瑜，“你发现什么了？”

这话说出来的瞬间，尤瑜隐约从宫俪的脸上看出来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

她沉默了一会，问：“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宫俪点头。

于是尤瑜继续说：“如果所有人的生命掌握在一个人手里，但人们可能会生活得更好更幸福……你觉得，比起自由拼命的生活，哪个更好？”

宫俪看着尤瑜，并没有为这样无厘头的话而有特别的举动，反而很认真地回答她：“如果是我自己，我选择后者。”

“如果是让你以全人类的角度选择呢？”尤瑜问。

“……前者。”宫俪看着她，虽慢却异常的坚定。

尤瑜并不意外。

“那如果，有另一种通往幸福的途径，但代价可能是少数人的牺牲呢？”

宫俪没能立刻给出回答，她看着尤瑜的眼睛，像是在寻找着她开玩笑的证据。

但是没有，尤瑜是认真的。

办公室内安静了良久，宫俪也早没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而是垂着脑袋，出神地看着桌面上还没被撤下去的魔方摆件。

尤瑜很有耐心，她在等宫俪的态度。

是否，愿意赌那少量的牺牲，换取不算太渺茫的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期间，宫俪的户口亮起了好几次，但她始终没有打开看。

突然，她拿起桌上的魔方，拧动了一下。

霎时，从魔方的缝隙间，投射出了一副五彩斑斓的照片。

上面，是异形控制局正式从警局改名重建的第一年。

所有初批的稽查员站在异形控制局的大门前，脸上均是斗志昂扬，雄心壮志。

这些人的中间，是一个尤瑜没见过的女性，这个女性的左右侧，站了一男一女，正是她记忆中宫如和白墨年轻一些的模样。

而年轻的宫如，还一左一右牵了两个小女孩，一个是面前的宫俪，一个……是宫斗。

尤瑜惊讶，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便只抿了抿唇没说话。

宫俪看见了，她突然说：“我记得我说过，你很好，有怜悯心，却不会为此不顾一切。”

“你的情绪真的很稳定，我花了六年的时间才做到今天这样，我有时候在想，要是六年前的我就是如今这样的心态，或许，我会更早走到这一步。”

“但是如果六年前的我都做不到跟随我的情感走，或许，我失去的不会只是妹妹，”宫俪说：“还有今天坐在这里和你聊合作的自己。”

尤瑜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皱眉说：“那——”

“我选第三种。”宫俪打断了她。

尤瑜：“你……”

“我不想生活在控制中，”宫俪苦笑着说：“你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根据目前的情况，符合你说的带领人们走向幸福，却要被一个人而掌控的……似乎只有一个。”

宫俪的眸光如炬，一字一顿地说：“【秩序】失控了。”

“对吗？”

尤瑜突然感觉到一阵麻意从脚底板升上头顶，再看宫俪时，莫名想起了一句话——世界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对，我需要你帮我，拦住那些仿生人。”

宫俪突兀地想起尤瑜问过她的一句话，【现在已经进行了仿生人意识转移技术的人数有多少？】。

她说：“最新记录，4500人。”

“占比……6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