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识，来自于未来科技的创始人徐渺。”

尤瑜下意识开口：“怎么可能，那是几十年前的人！”

“不相信吗？那你猜为什么将烛对你的态度和别人这么不一样？”邬烟根本不给尤瑜缓冲的时间，每一句话都在打破她的世界观，“为什么我创造出你，监视你，却对你做的一切对我们不利的事都这么包容，甚至毫不在意？”

“……”尤瑜这一刻，无师自通了在记忆中没能学会的欲哭无泪，明明是仿生人，张开嘴却好像完全说不出话一样。

竟是出现了失言的症状。

邬烟终于没有步步紧逼了，她看着尤瑜痛苦的模样，就这样让房间里只能听见尤瑜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尤瑜哑着声音说：“未来科技的董事长近两年从没露过面，徐渺女士也没有留下子嗣。”

她看着邬烟终于不再那样冷淡的脸，说：“能篡改数万人的记忆，并且想要重现一个几十年前的人，是……”

话到嘴边，尤瑜却说不出来，前些天积攒的恐慌在这一刻全数喷涌而出，让她有些不敢正视那个答案。

就在这时，邬烟替她说了出来：“【秩序】。”

“徐渺女士一家人都是它的亲人，谁知道空气中遍布的异变因子会让一个这么伟大的科学家去世呢？”

“好了，”邬烟的神色又恢复了漠然，“你现在知道了，到了这样的关头，已经没有人能制约它了。”

“你可以走了。”

尤瑜没有走，她看着邬烟，像是随意，又像是认真，“真的没办法了吗？”

“那你为什么，故意让朝雨听到黑市的秘密？”

邬烟没动。

“你让一个圆滑且见识多人脉广的商人知道，难道不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吗？”

“你让我离开，让我成为异形，难道不是在大胆地赌一个可能吗？”尤瑜眼神坚定，像是想清楚了一切，又像是不顾一切，“否则为什么，让我成为一只异形？【秩序】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在乎的人成为其死因不是吗？”

“还有，我和黑客中心的合作，把我从未来科技带到生物制药的人，也是你，对吗？”

邬烟不再坐着，她站了起来，直视着尤瑜，再没有了一点遮掩，“那又如何？我从生物制药离开，就是因为我已经处于异变边缘了，我和我弟弟是双胞胎，他未来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和我一样，庄媛不会留下我，所以我趁【秩序】被攻击、全城失控的时候逃跑了。”

“我当时17岁，对外界没有任何了解，又怎么逃脱得了生物制药的搜寻，那时，是【秩序】救了我。”

“后来，它让我创造你，我不傻，【秩序】是人工智能，我不敢赌。”

“我有私心，既然当初我能在死亡之际拥有异能，那么，你为什么不可以？”

尤瑜看着她，黑市那些休息室可以移动的秘密忽然就有了答案。

“那些休息室，是你……”

“是我，”邬烟笑了笑，“还没跟你自我介绍，我在生物制药时的编号是001，离开后，我叫邬烟。”

“我自己取的，无言，无烟，无死亡，无战斗，”说着，她还轻笑了两声：“当时的我，确实很天真。”

尤瑜：“生物制药那个维C的实验体，和相关数据，是你……带走的。”

“对，我当时想……”话还没说完，邬烟突然用力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极其纤长的手指呈抓握状，那上边仅有的一层薄薄的皮肤根本遮不住暴起的青筋，本就看不见血色的指尖在这一刻像纸一样惨白。

尤瑜下意识走向前，反应过来又转身准备去叫黑鸦，刚到门口，就被邬烟喊住了。

她的声音不沙哑，只是轻得几乎听不见了，“不用。”

尤瑜站在原地，没有转头，不知道怎么的，她有些不想去看身后人的状态。

“不想继续听了吗？”邬烟说：“我不是不想换一具身体，但是仿生技术永远做不到抓住那几亿分之一的概率创造出一个能被人脑控制的异形。”

尤瑜慢慢转身，看着邬烟瘦弱的身体，联想到了碘伏。

邬烟又拿出了一块芯片，插进心脏，这才继续说：“我和叶芍是一样的，我想让他以后不用像我一样变成这半死不活的模样，还有三号，如果他失去价值，他会快乐很多。”

“所以你让我成为了维C。”尤瑜说。

“对，维C和碘伏说是不能共存，可是你们很像，你们天然可以抵御异变，不会像我和叶芍一样在实验中成为异形，”邬烟说：“那么，如果这样的你，成为了异形，是不是意味着，人类可以在拥有人性的同时，拥有异能，还不用等待死亡的随机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