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乐闭起眼睛，掀开被子默默把自己埋了进去。
或许，他目前也只能接受个说法。
等待的时间，完全是文火煎心的过程，段乐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薄薄的肚皮因为紧张而痉挛起来，久久未能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乔喻之终于出来，并且对某人等待期间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
他看到被子鼓鼓囊囊的，之前小兔子还会露出一双眼睛，现在什么也没看见，变成了小地鼠。乔喻之在床边坐下，见到“小地鼠”挪动了几下，给他让出更大的床位。
“要掉下去了。”乔喻之无奈将他捞回来，随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霎时间，两人目光交汇，段乐的脸被闷得红红的，此刻见到乔喻之，红得更加厉害。
乔喻之的手搭在他的腰间，本来应该是隔着一层衣物，但段乐在里面闹腾太久，衣摆早就被卷了上去，露出一大截腰身。
刚洗完澡出来，男人的手还是炙热的，摸到这个地方，段乐顿时泛起战栗，忍不住弓起自己的腰身。
乔喻之僵了一下，大脑空白了两三秒，最后也没抽回自己的手，而是掐握得更紧了些。
“啊…”段乐不禁闷哼了一声。
尾音微微上扬，声音很低，完全是喘息的气音。
乔喻之觉得耳朵痒痒的。
黑暗使得其他感官更加敏锐，也更加的敏感。
指腹触摸到的肌肤又嫩又滑，细细摩挲间，似乎愈来愈细软了。乔喻之喉结微滚，之前压抑下来的情绪又在身体复燃，他哑着声音，意外的矜持有礼起来，“段乐，可以吗？”
“可、可以什么？”
“可以亲你吗？”
乔喻之询问着，下一秒就用自己的唇碰了碰段乐的，呼吸间的热气在这片区域更为滚烫，像是一小簇火苗，沿着唇瓣一路葳蕤到四肢百骸。
段乐只觉得属于理性的一部分也被烧得只剩余躯壳。
他没有抗拒，甚至是依靠本能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他释放出同意的信号，乔喻之一刻没有犹豫，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就亲了起来。
没有前戏的铺垫，唇舌长驱直入，一改最初的温柔耐心，强势热烈，几乎要掠夺掉承受方的全部氧气。
如同冰雪撞上岩浆，发生反应的瞬间，汹涌无可抑制。段乐被迫承受他的全部，手指跟着脱力，难以攥紧某一个点来支撑软掉的身体，脊骨似乎要化掉了，彻底瘫在乔喻之的怀里。
而跟随消融的，还有乔喻之温润矜持的外壳。
修长漂亮的手指无意识在腰间游走，如同插画师正在细致感受自己的参照物。
为了能够更好了解自己画的作品，插画师可以选择闭起双眼，将感知全部留给指腹。借由抚摸的记忆方式，通过感受从而记住参照物的所有轮廓，细节。
在漫长的探索过程，绝不可缺少细致入微的“观察”，因此他会记得每一条起伏的线条，每一个标志的地方，每一次深浅的呼吸。
触及到的存在，而后在脑海生成画面，被想象力不断润色。
黑暗中无法视物，却也无法影响他的判断。
“你紧张到颤抖了。这里…肌肉不停的痉挛。”暗哑的声音落到耳畔，语速缓缓的，带着令人战栗的缠绵。
“放松，段乐。”
段乐如同搁浅的人鱼只知道呼吸，大脑晕乎乎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听到乔喻之的声音，这才勉强找回一些清醒的理智，也觉察到身体骤然发生的变化。
本来只是腹肌痉挛，如今大腿也无可控的出现了痉挛反应。
可段乐清楚，这不纯粹是因为紧张。
被困在狭窄的空间，他抬头只能看见乔喻之的脸，灼热的气息依然烫着彼此的皮肤，粗重的喘息声剧烈，他们共同呼吸愈发稀少的氧气。段乐的双手抵在他的肩胛骨往外推，脸都憋红了，心脏也在狂跳，让他产生近乎窒息的濒死感。
“别害怕。”乔喻之吻了吻他的下颌。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了，光线的刺激让段乐下意识眯起双眼，胸膛剧烈起伏，终于可以大口呼吸。
少了衣服的遮挡，再借由明亮的光线，从乔喻之的视角看下去，一切都是情晰无比。
曾经他肖想过的，段乐喉结侧边的褐痣，此刻近在眼前，如同诱惑小孩子的糖果一样，吸引着乔喻之情不自禁就将其低头吻住，用舌头舔舐，仔仔细细品尝它的味道。
甜的。
还有馥郁的柠檬果香。
是始终萦绕着二人之间的，相同的沐浴露气息。
在一次次亲密接触后，更难区别果香在彼此身上的浓淡程度，好像都差不多，逐渐趋于共同。
“我好难受，乔喻之。”段乐气喘不匀开了口，手指无意识剐蹭他的后背，在蝴蝶骨的位置留下深刻的指印。
灯光在眼前被拉成长长的离影，一呼一吸间，光线不停的晃动震颤，致人晕眩。
段乐错觉自己是被抛至群星的宇宙，意识被流星团团围住，身体也失去控制权，在这一刹那好像变成了乔喻之的祈愿之礼。
“乔喻之……”
“轻…慢点……”
这宛若樱花色系的颜料融入水中，淡淡的粉色，裹了一层水光，显得更加的漂亮动人。
乔喻之很喜欢这份礼物。
喜欢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外面的阴雨天持续，雷声轰隆，雨点飞溅打在玻璃制成的窗面，水雾氤氲，能见度不高。
“段乐，还难受吗？”
“不知道……”
段乐很混乱。
他抓着乔喻之的手腕，眼睛再次湿漉漉起来，“乔喻之，我不知道。”
以前他看科幻电影的时候，不明白仿生人做了超出算力的行为，最后走向崩坏是什么感受。
如今他好像能够明白了。
从一开始，就有某种强烈的感觉在体内横冲直闯，企图寻找一个宣泄点，可是只差一点。偏偏就是这点，他被拉扯到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介于难受与舒爽，矛盾的，最后陷入一片复杂的未知。
不知不觉中，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水流从檐台滚落，如同浪潮打过，玻璃窗很快湿透，霓虹灯在此间异常错乱。
“唔——”
段乐完全脱力，又不可置信这一幕的发生。
这时候，头顶上传来闷闷的笑声，乔喻之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哑，吐息缱绻暧昧，“很棒。”
什么很棒！
哪里有很棒！
段乐羞愧得想要逃跑，然而发软的双腿拖累主人的行动，只能勉强挪动一小寸。
“你好像不太承认，可我觉得，表现的很好。”乔喻之将他好好揽在怀里，低头的时候，将吻细细密密落到颈后。
宇宙绝不会为礼物这一阶段的活跃总时长加冕。
但礼物的主人十分喜爱，亲着，哄着，不厌其烦地夸赞着，让对方知道自己本身的独特。
亲吻仍在继续，段乐被磨得眼尾通红，好几次流出眼泪，感觉又要到达情绪崩溃的临界点。
“不要了…我头痛……好晕…”段乐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乔喻之停了下来，“我给你揉揉？”
“不要，你的手脏。”
“哦……”
尾音被拖得长长，意味深长，如同隐形的小钩子，勾得段乐呼吸错乱。
乔喻之将手半抬起，修长漂亮的手指覆盖了一层湿漉漉的水光，美玉微瑕，可在灯光映照下又显得尤为冶艳。
明明只是手指，稍微动了那么几下，偏偏掺杂着调情的意思，若有似无地撩拨起段乐的感官。
段乐心跳声大得惊人。
他不敢乱看，也不敢去触碰。
即便那个弄脏“美玉”的东西，是源于自己。
“不逗你了。”乔喻之见他反应很大，不禁轻笑了声。
从床上离开，乔喻之抽出纸巾将手指擦拭干净，回头看见段乐抱着被子不知所措，于是发出邀请，“小段同学，要一起洗澡吗？”
段乐的眼睛从他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到了某个明显不困的东西。
遮起来也能看到……
就跟困得打哈欠一样，紧闭牙关，也能从眼睛泄露。
“别看…不用管它。”
段乐犹豫，真的不用吗？
“不用。”
乔喻之转移话题，“已经很晚了，你不是头痛吗？我们洗完澡就睡觉，好不好？”
“好……”
话是这么说了，不过段乐总是时不时看几眼，真担心乔喻之会憋坏。
他的眼神过于露骨，次数过于频繁，情感过于充沛……种种叠加在一起，乔喻之尽可能想忽视，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他深呼吸了一下，忍无可忍地将段乐抵在墙壁上面，掌心拖着后背，另一只手则握着对方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自己对视。
“段乐，你要是再这么看下去，就真的不得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