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初从手腕上扒下来皮筋,久违地把一头黑直长发扎了起来,碎发撩到耳后,无情道:“不可以。”
一贯的冷酷直接,“你手中的鸡蛋什么都孵不出来。”
……又没授精。
小女孩失望地“哦”了声,把鸡蛋放回去。
林满初清洗干净蛋壳,将少得可怜的两颗鸡蛋放入水中,打开电源,开始煮鸡蛋。
很简单的生日礼物,但这应该是老太太生前最后的心愿了吧?
***
次日,研究所内部。
段之潮浑身僵硬,林满初淡定地站在他面前,手上牵着探头探脑的依水。
“师师师姐——”听完林满初解释,他嘴唇嗫嚅,神情隐隐崩溃,“你要我收养一个小姑娘?!”
夜夜宿在实验室、头发都懒得打理的段之潮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不然怎么办?”林满初单手插兜,有些困倦地垂着眼睫,“又不能放任她自生自灭。”
“你和她多相处相处就好了,依水挺乖的。”
“不、不是她乖不乖的问题。”段之潮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弓下腰、额头抵着桌子,“……是我做到做不到的问题啊。”
林满初没理他神经质的喃喃,低下头看着小女孩的头顶,压下声线、温声叮嘱:“你先跟着这个哥哥好吗?”
“我有事需要出门好久,回来再看你。”
依水捏着口袋里的糖果,有些不情愿,可她知道,眼前的哥哥姐姐本就没有必要照顾自己,她又怎么好意思提出抗议?
她闷闷不乐地点点头,“……好哦。”
林满初放下心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示意段之潮靠谱点,而后将空间留给两人,独自出了门。
图桉桦的事不用她操心,她便不紧不慢地走到3栋。
开锁进门时,X正躺在床板上,银白发披散,睁着幽蓝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开锁声,他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一眼,却在触及林满初时迟疑地眨眨眼,而后惊喜地弹起身来,脸颊鳞片控制不住地分泌出黏液。
“满初!”
林满初伸出食指,抵着他的胸膛,将他压回床上。
“伤口长好了吗?”
X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长好了。”
林满初不置可否,扬了扬下巴,“衣服脱下来,我要检查。”
X顺从地将智能衣脱下,仔仔细细叠好放到床边,而后展开双臂,对她展示,“你看,我不,骗你。”
林满初解开打好的结,一层层地掀开纱布,最后一层带着血痂,被黏连地撕扯下来。
X眼也不眨,失去痛觉似的,一声不吭。
她从桌子上取过棉签,俯下身凑近,开始清理泥泞的伤口,直到垃圾桶被塞满,林满初才直起身来,不动声色地舒出一口气。
……X倒也没骗他,居然真的好的差不多了,被擦干净的胸膛上是一道浅淡的疤痕,缝合的线条遍布其上。
翻开的皮肉间洇出丝缕蓝黑血迹,衬得那不像是伤疤,倒像是诡异的纹身。
……但依然需要再养养。
不论下手有多重,本质上她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不希望X死的。
林满初抹完药膏,拿过新的纱布,重新一层层地缠绕上去,打完结,手指在胸膛的纱布上摩挲,若有所思地问:“痒吗?”
X垂下眼睛,睫毛难耐地轻颤,“嗯……痒的。”
胸膛很痒,伤口处也很痒,心脏更是麻麻的,让怪物手足无措。
他突然伸出手,揽住了林满初的腰,将胸膛抵在她的腰部,可怜巴巴地眨眼,“满初,难受。”
他以为林满初穿着厚厚的智能衣,察觉不出他的小动作,故而小心翼翼地轻蹭,似在撒娇。
林满初眼皮一跳,伸出食指抵着X的额头,将得寸进尺的怪物推开。
垂眸冷淡道:“难受就忍着。”
“……线要是崩开了,你就自己缝。”
X松开双手,隔着纱布抚上伤疤,闷闷“哦”了声。
灯光照耀下,脸颊上鳞片亮晶晶的。
林满初这才从久远的记忆中扒出了自己曾经想要收取黏液进行研究的打算。
既然想起来了,而现在正合适,她干脆伸手索要器具,“X,你把滴管放哪里了?”
X一怔,从枕头下将滴管拿了出来。
林满初捏着滴管,沉默半晌,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谁让你,把滴管放到那种地方的?!”
怪物仰着头,无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