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衿见他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赶紧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您直说就好。”
李木匠还是犹豫:“许姑娘,你听我一句劝,你这铺子……要不还是暂时关店歇业吧?”
“关店?”
许子衿暗自思忖着,难道是因为他看出了自己的意图,知道自己此番来买材料,但手头上并没那么多钱?因此觉得自家的店铺入不敷出?还是说,他也对自己在扎纸行业的创新抱有偏见?
不管是哪一种,她决定先试探一下,于是便改变原来只付一部分定金的主意,转而说道:“李师傅,我定的竹子可不少,而且一次性付清,你看如何?”
说着,她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和仅剩的几枚铜板,放在李木匠的工作台上。
李木匠看着那几枚可怜的铜板,叹了口气:“许老板,不是钱的事……”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清澈坚定的眼睛,他顿了顿,下定决心似的说了出来:“最近镇上都在传,说你那铺子闹鬼啊!”
“闹鬼?”
这么荒谬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胡说,我日日待在店铺,从未见过什么鬼神,能传出这种谣言,简直谬以千里!”
“大伙儿原本也没那么信,但王婆子接连着说了好几日,还说是她亲眼所见。”
许子衿心中无奈,既然谣言都传到了李木匠这里,看来这谣言散播得够广的。
“那今日便先告辞了。”
看李木匠这态度,估计谣言未破,他是不会出售原材料给自己了,看来还得回去从长计议。
—
夕阳渐沉,橙红的余晖洒在破旧的屋舍上,染红了青石路面,也把远处几株枯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元景恪坐在小破屋的台阶上,静静地望着不远处那条狭窄的土路。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吱呀——”
紧接着,残破的木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元景恪回过头,只见门打开了一道小缝,门口似乎站着一个年轻女子。但那女子一看到他又想把门关上,元景恪迅速站起身,本来想阻止那人关门,但也许是坐得太久,四肢都有些发麻,一站起身便跌倒了。
见状,那名女子也不关门了,走上前问道:
“喂?你没事吧?”
元景恪立即爬起来,连衣服上的灰尘也顾不得抹去,探头朝里望了望,便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
那女子正要回答,突然被一道低沉雄厚的男声打断:“她是我夫人,怎么了?”
站在门口的元景恪循声望去,发现是百日里将他拒之门外的那个身量高大的男人。
那女子和男人目光相接,男人朝里偏了偏头,说道:“孩子睡了,你也去睡吧。”
那女人闻言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进门去了。
“你还没走啊,你可真固执。”
元景恪朝他微微行礼,目光真挚:“敢问贵姓?”
那男人似乎还带着怒气,自顾自地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少装了,你既然找到这儿来,能不知道我是谁?是她让你来的吧?”
元景恪猜想他口中的“她”必定就是贺知礼了。
“看来我没找错人。”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已经娶妻生子了,断然不会再回金雀镇上去,还请她不要再派人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们就这样各自安好难道不行吗?”
“各自安好?”元景恪踱步到他面前站定,月光投下来,他的影子能够完全罩住坐在桌子边的男人。
“你说的倒是轻松,可问题是,真的能各自安好吗?”
男人抬起头,看到元景恪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于是立刻撇头避开他的目光,问道:“你什么意思?”
元景恪略微弯下腰,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你刚才说,给我开门的女人是你的妻子,你是在撒谎吧?”
“你怎么知道……”
元景恪轻叹口气:“方才那个是你妹妹吧?难道没人跟你说过,你和你妹妹长得很像吗?”
见他不说话,元景恪又问道:“想必你对贺知礼派来的那些人也都是这么说的吧?”
听到“贺知礼”这三个字,男人目光似乎轻微颤动了一下,但他仍旧偏头盯着昏暗的房间角落,房间虽然很小,但烛光更是微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