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士,我下班了。”
“嗯。”
沈再淡淡应道,研究员跟他挥手告别,离开之前突然想起来提醒他:“沈博士,今天要下雨,我给你留把伞。”
沈再头都没抬,继续扒在实验台上观察细胞的运动状况,嘴上回道:“谢谢,你用吧,一会儿昭昭来接我。”
研究员“哦哦”两声,离开了一片实验室。
实验室里又只有沈再一个人,他解开领口喘了口气,又趴回去一动不动。
整个人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精密机器,不论是说话还是做实验都面无表情。
松开桎梏的脖子上面挂着一条细密的链子,链子顺着锁骨没入雪白的衬衫里。
链子最下方是一个狗牌,狗牌上面写着秦问的名字。
现在是距离秦问失踪的第三年,三年前秦问背负收回矿脉的命令,被偷袭催化,最终以异化的兽型从星航坠入宇宙,无影无踪。
没有人会忘记那天,星航将消息汇报到上级,又滞留了两天一点痕迹没有搜寻到,最终迫于动力原因返航。
沈再因不明原因心绞痛入院,强撑着病体去接人,最终接回来的只有抱着秦奕尸体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宁茯,还有齐刷刷认罪的士兵。
士兵们自请降级,因为他们把长官给弄丢了。
宁茯见到沈再才有了一点反应,把他抓在手心里的狗牌交给沈再,一句话没说抱着秦奕就离开了。
之后沈再就又失去了意识,因为短时间内遭受了双重打击再度入院,一度精神力紊乱到医生得整夜整夜守着他的程度。
据守着他的昭昭说,他昏迷期间没有知觉,手里却死死抓着秦问那个狗牌不肯松手,医生怕他会无意识较劲伤到手部肌肉,想要拿出那个狗牌,结果毫无疑问失败了。
沈再手指僵住,宁愿自己手指被掰断,也不愿意松开一丝一毫的缺口。
以至于后面狗牌压的太深,边缘将沈再的手心勒出血痕,没法子了医生找来棉絮塞在边上,做一个缓冲。
沈再大概昏迷了四天,昭昭回来当天处理完他父亲的事,安顿好就马不停蹄来到军部打报告,申请调动为沈再的贴身保镖。
此次被派去进行试探的队伍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他也是苦出身,是帝国边缘星的三不管地带出生的孩子,父亲跟着当时被拐的兽人们一起逃亡到东都星,后来遇到他母亲生下了他,可是因为医疗水平差,再加上又是自然孕育需要自己分娩,他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了。
法缇统治下的东都星阶级分明,非得分个高低贵贱三六九等,他们这样的人,自然也是最下等的,母亲死亡甚至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只能草草下葬。
爷俩就这么相依为命生活。
后来父亲为了养家,听信了来东都星招人的舰队,说是可以进入矿场工作,包吃包住月薪还不错,那是星际海盗的谎言,法缇政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这帮海盗连哄带骗走了很多人。
他们离开了东都星就杳无音讯,承诺的薪资自然也不做数,他们被辗转多个星球探矿采矿,成为矿奴,牛马尚且还有休息的机会,他们却是一刻也不能歇息,死了就换下一批。
探矿是个非常危险的工作,因为星际海盗搞不来高度精密的设备,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下矿。
所谓下矿就是先钻开一个可以容纳人通行的洞,然后人就被放进去看岩石的构成,如果这个洞墙壁上能发现矿的截面,那就开始沿着周边挖。
能找到矿石的深度都非常下面,那里又黑气又闷,而且容易碰到一些毒物——比如毒尖。
毒尖是一种小型爬行类动物,尤其喜欢栖息在底下,它的尾勾带有剧毒,且性格记仇,一旦探矿的人正好倒霉,那个坑里把它的巢穴给挖塌了,毒尖就会给他们来一下。
后果往往就是毒发身亡,没有例外。
矿奴的消耗性太大,星际海盗一批一批来东都星抓人,后面矿奴的事情瞒不住了就开始强制征召,很多底层的人都被抓去当填线宝宝。
当然了,这其中的赚的好处自然也缺不了法缇政府的一份。
昭昭本名不叫这个,他不想去,可是底层的人只有又脏又累的活,或者被抓去当矿奴,那就只有进军队。
军队自然也不是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进的去的,于是昭昭心一横,在一条又昏又暗的小巷子里,杀了那个每天都会霸凌打他的人,抢了他的应征证明,顶了这个名字入伍。
还得感谢当时法缇政府没啥钱,还没建立起信息库,再加上尸体被销毁了,死无对证。
昭昭自诩是个比较冷漠的人,即使是杀人他也没多少害怕和心虚,他参军只是为了活着,并不愿意成为法缇的走狗,也不喜欢他那群虚伪又暴力的同事。
在他眼里,他们就是满脑子涩////情的煞笔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