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方木用力摇晃脑袋,试着驱逐所有杂念。
手指背的疼痛放大了苏方木内心的阴暗。
她痛苦地摧毁城外的植被,没有直接向森城的城内进攻。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坏?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
为什么是我?
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活着是为了什么?
精疲力尽的苏方木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抓伤手臂,似拥抱,似发泄。
清晨的朝阳颜色在天际涂抹开来。苏方木很希望能够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不需要做多余的事,安静地陪在身边就够了。
苏方木的眼前闪烁红色的光幕。红色被白色抹开,变化成浅浅的粉色、白粉,白色……
她眨动眼睛,看见苏万叶担心的脸。
苏万叶没有说出一个字,苏方木竟然能够读懂对方的意思。
“我……”苏方木浑身粘腻地倒在地上,不断地眨眼睛凝视苏万叶的面容。模糊成一团的脸在眨动眼睛的一刹那是清晰可见的,眨眼睛的动作越来越快,苏方木的意识消失的越快。
她头脑里想到的唯一一个想法是:我想洗澡。
白色。
彻彻底底的白色。
苏方木浑身散架一样躺在修复舱内。她短暂地清醒一下,过度透支的身体强制她重新陷入沉睡。
沉睡中,她回顾自己另一面的人生。
她的身边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一直陪伴的人。在疗养塔的日子里,她踽踽独行,心里充满对未来的迷茫和焦虑。
从成功反抗疗养塔为她治疗所用的药物,到最后被迫接受疗养塔的各种治疗方案。她苦苦拖着下肢在康复室里做康复治疗,承受快要崩溃的精神痛苦。
没有向导能够为她做精神疏导。
身边没有向导,没有哨兵,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苏方木对准对面的镜子,前后左右,只有她一个人和镜子里的她。
苏方木把手按在冰凉的镜面,额头缓慢地贴到镜子表面。“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没有人回答。
良久,苏方木恢复体力,重新站起来。“如果是我,我会希望我坚持下去。”
刺眼的白光照在镜子表面,折射进苏方木的瞳孔中。
“你醒了。”
苏方木与苏万叶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我们要被流放到淼城了。”
淼城最偏僻,是苦寒之地。
苏方木可以去淼城,她不希望苏万叶去淼城受苦。
苏万叶:“外面下雪了。”
苏方木费力撑住身体坐起来,茫然地看窗外白茫茫一片。她傻傻的张开口哈出一团气,眨眨眼睛。
淼城位置最偏,是最远离森城的城镇。
离开森城。
“哈——”苏万叶张开嘴巴哈出一团气,“好像很好玩。”
苏方木和苏万叶一起面朝向玻璃窗外的雪景,轮流张开嘴巴哈气,谁都没有指责对方幼稚。
直至其中一个人累了。
苏方木低头看见身上的衣服是崭新的,背后的伤口应该是完全愈合了:“我睡了多久?”
“一周。”苏万叶回答,“我们争取到去淼城的机会。”
“辛苦你了。”
“我不是一个人。”苏万叶没能有足够的时间休息。这六天,她跑遍了帝国各个机关,懊恼又庆幸,“院长、胡老师、药老师都帮忙了。”
“帮助我们去淼城?”
“对,我在想如果只有院长一个人,她要怎么做才能说服女王陛下放我们去淼城。”
院长的行事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她帮助大殿下,又要帮助苏方木。如果只是为了取得信任,没有必要与目前最有希望继位的大殿下对着干。
“她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
“淼城。”苏方木心里有一个猜测,她还是把疑问说出来,“为什么是淼城?”
“淼城有一处新建起来的疗养塔,专门关着我们这样会危及到帝国的人。”
“哦。”
苏万叶的手掌搭在苏方木的手腕上,手指潦草划动说:“还有一个我们要接近的人。”
苏方木:“谁?”
“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