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叶给苏方木一个安抚的眼神，她从防晒衣的口袋里抽出纸巾擦拭嘴角的食物油。

帝国给姨妈患上的病症起了一个直白又难以启齿的名字——精神体病。苏万叶和箜篌需要展示药老师最近的研究成果。她要做的是和箜篌配合展示这项研究成果，鼓励患上这个病症的哨兵家人不要放弃治疗，即便是患上与哨兵狂花相似的病，只要配合用药治疗绝对不会异变成没有人类意志的怪物。

院长对这份研究报告不屑一顾，不管文子爵朝她抛多少媚眼都当作看不见，自导自演和苏方木聊得火热。“她用不着背什么资料。苏万叶整个人不管是或者还是死去都是一个庞大的资料库。”

苏方木不说话。院长不在意苏方木会不会回答她，擅自把苏方木当成她的情绪垃圾，一股脑地把垃圾倒进去。

“苏万叶的血液成分独特，她的血液里冗杂多种毒素。奇怪的是那些毒素互相融合，互不影响。这些毒比人好太多了，人在一个密闭的地方里求生，说不准会互相残杀，把威胁到自己的人杀个精光，一个不留。”

“苏万叶中毒了？”苏方木这才有一点反应问，“什么时候的事？”

“她被药老师救回森城那天就已经中毒了。药老师说，苏万叶身上这些毒混在一起，一旦发作，不亚于哨兵精神体被污染，人的意识和动物发狂的失智互相撕扯的痛苦。”

“她的毒能解吗？”

“现在解不了。找不到能解苏万叶身上毒素的药，最重要的事——”院长的手指一翘，指着文子爵说，“这些人不想苏万叶解毒。”

苏方木的思维逻辑是中毒了就得解毒，如果身体里的毒素排不出去，人会死的。“为什么？”

“森城里多的是像文子爵这样的贵族，靠着吸食晶体增强自己的精神力，还为了永葆青春。一下子摄入体内的异兽晶体数量较多，她们已经中毒了。”院长给苏方木讲述苏万叶体内的毒素对帝国有多重要。她好心给苏方木解释，言语里全是对帝国贵族的不满，暗中挑动身份背景普通的苏方木的神经去和贵族作对。

“苏万叶的毒素正好能够缓解那些贵族体内的中毒症状。苏万叶是自愿被抽血的，不过那些人不会让苏万叶轻易死去，就算是死也会把她体内每一滴血都榨干净。”

院长见苏方木的眼神一点都不灵动，像木头一样木木的。“这样说你能够猜中苏万叶今天为什么会回白塔吗？药老师把苏万叶召回白塔是为了再一次拿苏万叶的血去研究，还用于她——文子爵的蚊子精神体繁衍，还要用苏万叶的血解毒，排出毒素。苏万叶身上所有的伤都是拜她们所赐，你想不想——”

“杀了她！”

“苏方木。”胡老师来到苏方木身边，她发烫的手按在苏方木的肩膀上说，“我找了你很久。”

“胡老师来啦。”院长放下翘起的脚，拍拍衣服上的褶皱说，“文子爵找我，我失陪了。”

胡老师的情绪看上去比之前要稳定许多，她手上厚厚的一层茧割得苏方木肩膀发疼，“今天是我冲动了。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这么冲动。”

苏方木的眼睛发红，双手握成拳头，青筋跳动。“胡老师。”

“不行！”胡老师心脏猛跳，她更加用力按住苏方木的肩膀，“你真被院长蛊惑了？你要对文子爵下手，你疯了？”

“我是疯了。”苏方木的手握的很紧，脖子泛起一层绯红，“不管是她还是她，如果都是死在——”

“不准说了。”胡老师捂住苏方木的嘴巴，“不要再说了。就算是为她讨回公道，也是由我去讨。你还年轻，不能犯傻毁掉自己。”

“我怎么样都不重要了。我迟早会去见她们。”苏方木的表情淡淡的，身上的死意出其的重。

胡老师的心脏又是一抽。“不能带利器进宴会场地，你忘了？”

苏方木的武器没能带入现场。她给胡老师展示她的手，眼睛瞥向苏万叶用过的碟子和刀叉以及还没吃完的半颗丸子说：“杀人的武器有很多种，老师。”

不等苏方木再做什么，另一边已经乱作一团。刚才好好的文子爵忽然发狂，数以千计的蚊子嗡嗡作响，聚集成黑色的漩涡攻击在场的每一个人。

蚊子吸入人的血液变得更加躁动，

苏方木和苏万叶隔着人群对视一眼。她看见苏万叶跳下站台，直奔放有干净、没有人使用过的玻璃杯桌面。

玻璃碎裂的声音。

只需一眼，苏方木便能猜出苏万叶要做什么。她挣出胡老师的桎梏，直奔苏万叶而去。她夺走苏万叶对准手臂的玻璃碎片说：“苏万叶你疯了？”

“如果我不这样做，她们怎么办?”苏万叶示意苏方木去看捂住被叮咬地方哀嚎的哨兵和向导。

蚊子变成一根牢牢扎进人体的银针，尖锐、细长、寒冷。

通往外面的大门无法打开，疗养塔成为滋生蚊虫的重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