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走向那条规划好的轨道,对方才笑着举起了手,朝他挥了挥。
马加比愣在了原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间程设持续了数百年的屋子...开始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音乐,地毯,墙面,乃至最不起眼的糕点...
这些经久未变的细节在这位阁下到来之后,开始潜移默化的改变,不像是那些对于神殿安排乖顺服从的阁下们,他们对于除了珠宝与雌虫之外的一切事情都毫无兴趣。
但是这位名叫“以利亚”的阁下,他的性情简直是令虫惊讶的完美,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雄虫,却是一点点改变了他周遭的一切。
鸢尾花在阳光照射下投出的影子被微微拉长,叶片好像几条狰狞的肢体紧紧将这张桌子扣在身下。
青年的手轻轻一碰,那朵花便摇曳了起来。
明明这座宫殿是光照最好的一处住所,但是马加比却在此刻感到莫名的诡异。
周围的一切程设都陌生的可怕,无处不在的蓝色鸢尾花像是蜘蛛伸出的长长枝干,将这间厅室牢牢地织进了密不透风的网里。
“愿您拥有美好的一天。”
雄虫背对着他,轻轻扯下了手里的花瓣。
而在另一处通体雪白的房间里,身着白袍的神官们浑浑噩噩地靠在墙上,胸口那串A653的银色胸牌在阳光照射下反着光。
地上乱七八糟的画纸散了一地,瑰丽杂乱的画面上沾着些稀奇古怪的透明液体。
在一室的古怪腥甜味之中,碎了一角的通讯器“滴滴答答”得响了起来。
嘈杂的铃音响了许久才被一只手接了起来,通讯器那头的虫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不对。
过长时间的等待让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满,在训斥了几句之后才叮嘱了对方接下来的任务。
神官的脸上还蹭着意味不明的颜料,猩红的颜色顺着他的嘴勾出了一个巨大的微笑符号。
他的双眼有些涣散,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
系统一言难尽地看了眼站在远处如同绵羊般温顺的神官,慢悠悠地绕过那棵巨大的金色梧桐树,飘到了虞宴的面前。
“你故意的。”
这句话虽然没说完全,语气却是说不出的笃定。
“什么?”
他穿着一身银色的长袍,腰间还挂着金色常春藤样式的腰带。
这身衣服看起来轻,却是研究院一堆工作虫忙活了十多年的产品,在保证雄虫舒适度的同时,也将安全系数提到了最高。
出于多方面的考量,这件衣服也就成了雄虫外出时必须穿戴的东西。
自从生长月之后,虞宴的身形拔高了不少,就连以往看起来过于瘦弱的体格都厚实了不少,那件银袍挂在他身上,看着竟是较以往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美。
“别装傻,你早上是故意把画给那个神官的。”
虞宴瞥了他一眼,挥开自己身上飘着的落叶,不紧不慢地说。
“你就这么喜欢关注这些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事?”
系统:...
“你对他们动手脚,也不怕安谢尔发现什么马脚...不对,我忘了问,你到底要让奥德里奇带你去哪?”
它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左右对方又会说些糊弄他的话...
“育巢。”
虞晏干脆利落地丢出了两个字。
“不说就不...等等..?”
系统宕机了片刻,声调顿时拔高了一个度。
“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这句话,虞宴提起了些兴趣,挑眉看向了它。
系统有些局促不安地打起了转,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果断开口。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现在还有新任务要做,我..我不能看着你摸鱼!效率你知道吗虞宴!效率!”
这话一听就是在装傻,虞宴静静地望着反应过于激动系统,就在对方越发紧张的时候,却是突然笑了一声。
“等人吧,安静些。”
系统如释重负地“哦”了一声,它悄悄地向主系统发送了一条消息,正在他估摸着该如何改变宿主想法的时候,头顶那处原本安静的金色梧桐树却是发出了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虞宴的目光缓缓向上移了过去,那些奇怪的响动却突然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他手里还拿着那本解闷用的书,是马加比临走前塞给他的,很厚的一本...
这处出发地介于地面与神殿之间,是一座被磁引装置托起的自然平台,而中心那颗参天而起的梧桐树也是支撑着神殿的主要动力。
高空的风力都被周遭的装置屏蔽了个差不多,正常来讲,这颗巨大的树根本不会动才对。
虞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但还是警惕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向着远处军雌的方向靠了几步。
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静到仿佛刚才只是个意外...
屏障外的风声呼啸得厉害,似是为了佐证他的想法一般,声音更大了。
他看了眼头顶那片金黄色的树叶,看了许久,就在他要垂下眼的时候..
远处却传来了一阵闷哼,紧接着就是军雌一个个倒地的声音。
“唰————”
稀稀落落的树叶伴随着树枝的颤动掉了一地,一道影子像是道闪现的鬼魅,他倒挂在树枝上,突然从树丛里冒了出来,带下了一地的落叶。
“喂...”
雌虫的声音刚冒了个头,一道清脆的“啪”声却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恺撒:...
看清面前那道熟悉的影子之后,虞宴缓缓拾起了掉在地上的书。
那块砖头厚度的书在完美击中雌虫张扬的脸之后,便功成身退地掉在了地上。
虞宴的脸色此刻绝对称不上好看,两者之间的沉默像是疯长的野草。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才拍了拍书上沾到的土腥,不带一丝真诚地道了“歉”。
“没拿稳,殿下没事吧。”
恺撒依旧保持着一个倒挂的姿势,一眨不眨地盯着毫无愧疚之色的青年。
但虞宴却懒得和他继续这大眼瞪小眼的游戏,拿着书刚想转身朝军雌晕倒的方向走。
雌虫却是危险地眯了眯眼,唇角勾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下一秒,那棵树枝就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噼啪声”。
虞宴的瞳孔一凝,恺撒就裹着一身的梧桐叶子向他蛮横地“砸”了过来。
虞宴直直被雌虫扑着“砸”到了地上,如果不是地面上长着棉厚的草丛,光这一下,估计脑子就要嗡嗡响很久。
恺撒骑在他腰上,抖了抖头发,几片叶子就挑衅似地飘在了虞宴那身微微敞开的银袍上,那道散漫又欠揍的声音伴着那几片叶子慢悠悠地飘了下来。
“没抓稳,阁下没事吧?”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钻下来,星星似地洒在虞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就在恺撒笑嘻嘻地想要低头凑过去的时候,身子却是一个不稳,转身就被压了过去。
“噗通————”
雄虫的发丝散在他的脸上,很痒...
睫毛好长...
“抓不稳?”
这声音尾巴处带着些翘,但是音调却是冷的,雪似得哗啦啦砸了恺撒一身。
砸得他都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