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神,我说我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觑着恺撒的脸色,鲍尔刚想解释几句,就见对方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半,烦躁地皱起了眉头,伸手向他要过了通讯器。
“这地方有古怪,昆提斯不可能只有那么几只异兽,明天开始分批向外派小队进行清扫。如果第四天还没有异兽的下落,就返程。不要单独行动,如果有什么异变,先行回报,舒缓剂不够直接去第二军的仓库拿。”
鲍尔听到最后一句话兴奋地点了点头,但一想到恺撒的前半句话,不由揪心地开口。
“可是殿下,我们没有得到元帅的指令,先行撤退怕是不好和他们交代,陛下那边怕是也..”
“交代?第二军掺进来这么多糟心玩意,按照军规,我还不能把他们都宰了,凭白让我们承担被背后捅刀子的风险?神殿那群狗东西不是最喜欢管烛明会的事吗,让他们狗咬狗好了,至于交代,那是曼朗家要操心的事,不是我。”
“至于围剿这种事,等到什么时候军队干净了再说,或者...”
恺撒眼睛眯了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我直接把他们都宰了,最干净。”
眼见着恺撒似是沉溺在了自己的世界,越说越觉得方法可行,直接吓得鲍尔在旁边掉了一地的冷汗。
纳维尔神,要是真让上将把第二军连锅端了,估计军事法庭大大小小的开庭都得连开一年。
鲍尔咽了咽口水,见着事态要往不妙的情况发展,连忙准备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说些什么,鲍尔,你可以的!
快将这个糟糕的话题引过去!快些什么好听的!
“那个..上将,您..您找到以利亚先生了吗?”
他叫了一声,见恺撒朝这边望过来,连忙心觉有戏,不由在心里为自己打了个气,继续说了下去。
“他应该..”
“咔擦——”
金属外壳碎裂的声音截断了鲍尔接下来的话,他看着那把被徒手捏碎的手枪,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找他?我凭什么要去找他?”
恺撒笑了一声,终于抬头看向了鲍尔。
那双赤色的眼睛里似乎淬着毒,但凡鲍尔多说一个字,里面藏着的毒蛇就要出来把他生吞活剥了。
“喂,我在问你话,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去找他?”
这句话不知是在问对方还是问自己,见鲍尔不说话,恺撒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他的脸上多出了一点神经质的味道,恺撒并没有对面前这个军官感到不满,但是语气里的咄咄逼人却怎么也改不掉。
鲍尔这下恨不得穿回几秒前把脑瘫的自己一巴掌扇死,他就不该自作聪明地提那个话。
凭什么找他?
我哪知道您为什么要找他啊,不是您自己要去找的吗!
他简直有些欲哭无泪,但是对上恺撒那双几乎要吃人的眼睛,又不得不勉强开口解释道。
“没..没,就是刚才守城的军雌说,有人拿着您的徽章出城了,说是您的命令,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和您说一下..”
鲍尔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就见恺撒猛地冲了出去。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冲出去的军雌又顿在了原地,随后不急不缓地走了回来,站到了鲍尔的面前。
“是吗...”
“那让他去吧,你说他拿着我的徽章?”
鲍尔惊恐地点点头,他不想再看到上将那鬼气森森的笑了,他突然有点怀念异兽的翅刃砍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了。
“等他回来把他手剁了。”
“是..啊?”
鲍尔眼睛瞪得溜圆,他自是也闻到了恺撒身上那股浓郁的腺素模拟剂味。
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始乱终弃”,丝毫没有虫品的殿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啊什么..我说把他手剁了。”
“是..”
周围的军雌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地上那一滩极为明显的血迹,那是刚刚自爆的军雌留下的痕迹。
鲍尔眼睁睁地见着恺撒踩过了那滩属实算不上舒心的血迹,在靠近城墙的位置自言自语着什么。
“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
“我要宰了你..骗子骗子骗子..”
我是不是应该给殿下去拿点舒缓剂?鲍尔认真地想。
就在他准备先行离开的时候,恺撒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脸上的癫狂之色顷刻散去,那只手缓缓抚上了最为普通不过的墙壁。
“咕叽——”
墙体像是一个腐烂的西瓜,黑沉的石块宛如一道泛着腥味的果皮,一寸寸软化了下来,如同沼泽一般将恺撒半只手掌都包了进去。
腰间的按钮被恺撒用大力按成了碎渣,就在他刚欲出手斩断那只手掌时,手骨处便是一痛,那只手已然是被切断了下来。
刀口整齐,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恺撒那半只深陷泥淖的手,就这样被完整地凭空切割了下来。
“咕——”
泛着绿斑的深黑色墙体伴随着一声轻响,如同一滩软烂的橡皮泥,刹那被压低至了一个恐怖的高度,墙体逐渐变得混沌,又从混沌变得透明...
在乌黑的夜色之下,那被压缩成一滩软泥的高墙瞬间坍缩,一墙之隔的距离顷刻间消散。
两双眼睛隔着浓浓的夜色在片刻的分离后,再次相遇。
虞宴反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半只手臂都溅上了鲜红的血液。
空气中透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那双湖蓝色的眸子透过升腾而起的烟雾,直直望向了一尺之隔的恺撒。
一头长发因为骤然掀起的狂风而胡乱飘舞,青年立在寒风中,眼神一路向下,看向了恺撒正在不停泛着肉芽的手掌。
“殿下小心。”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安抚临睡前的孩子,温柔,低哑。
恺撒眨了眨被风沙撩得生疼的眼睛,一时没有出声,那点晃神的时间仅在顷刻之间便烟消云散。
他面不改色地甩了甩自己还在不停流着血的手掌,望了眼墙里时而清澈时而混沌的“物体”,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虞晏。
军雌的职责督促着他在此刻立即做出判断,可是身体里莫名那股可耻的本能还是拽着他的眼睛,让他的注意力被对面那道身影吸引着。
恺撒像是一只被疯狂撕扯的木偶,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的迟钝。
于是下一秒,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后面已经做好攻击准备的鲍尔走去。
但他步子还没迈出去几步,小臂处就被一个用力,径直倒退着跨过了那道低矮的流质墙体。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只拽着自己的手,那一点也不像亚雌往日的手劲。
大得吓人。
但是虞晏却像是完全看不到他面上的古怪之色一般,没有留给恺撒多少反应的时间,径直开枪轰碎里两者脚底蠕动的一粒肉.块,轻声道。
“让他们尽量往外跑,不然的话....”
寒冷刺骨的晚风如刀版划过城墙的每一寸砖块,四周响起了一阵诡异的轻响,像是葡萄爆汁的声音,又像是什么东西破壳而出的声音。
空中飞扬的暴雨倾泻而下,虞晏望着天边那轮古怪的圆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可能来不及了...”
随着话音落下,下一秒,成千上万的异兽从那层狭窄低矮的流质墙体里钻了出来。
它们一个挨着一个,脸挤着脸,尖锐的利爪爬挠着地面。墙体彻底化为了透明的白色,如同一层被捅穿的胎衣。
那轮略微带着血色的圆月,见证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分.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