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弗尔叹了一口气,全然不顾自己脖子上被割出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自顾自地轻声呢喃道。
“毕竟夏拉尔阁下都不喜欢您这个亲生的雌子..更别提蒙托陛下了,不然他也不会因为那点可笑的神谕,而仍由神殿骑在您头上了。”
“如果我是您..这时候有个长得好看的小家伙突然跑过来说‘喜欢’,确实是..足够惊喜,不,那简直是要命,您说是不...”
拉弗尔整个虫彻底倒飞了出去,他的四肢都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弯折着。
在精神力的控制下,雌虫自我修复的能力被彻底打断,他的面色难看了些,却有些快意地望向了踩在他伤处的恺撒。
“哎呀呀..殿下生气了吗?”
那只军靴碾住他暴露在外的血肉碾了碾,红色的赤瞳在一片漆黑的室内,隐隐发出令人心底生寒的戾气。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恺撒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平静。
“什么时候把你哥拴上的狗.链取下来,再来我面前叫吧。”
恺撒似乎想到了什么,歪头朝面色铁青的拉弗尔笑了笑。
“你应该庆幸,现在是在战场,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不然..”
“我一定会让曼朗家知道,精神力残缺的家伙最好的归宿永远是垃圾场,而不是活着。”
至于其他的事和其他的虫,他自己会问出答案,而不是轮到别的家伙对他指三道四。
*
“殿下,我说过的..”
“以利亚..我和您说过我的名字,我叫以利亚。”
虞宴的双颊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在对方说出那句话之后,他便知道了。
恺撒估计是得知了“原身”的真实身份,不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不顾一切地赶过来,就为了问他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你在骗我!”恺撒的胸膛起伏,他贴近那张自己在刚才打量了许久的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
没错,他在这件屋子站了许久。
他隐在看不见的暗处,像是一只与自己厮杀的困兽,在那片黑暗的角落里紧紧地盯着对方略显不安的睡颜。
那张脸依旧很好看,与恺撒见过的所有虫都不同。
他喜欢那张脸带着笑的样子,尽管他并不知道真诚在那里面到底有几斤几两。
但他还是可悲地会因为那副温柔的笑而丢失几抹神智,因为一句“我喜欢殿下”而心如擂鼓。
“他的梦怕不是什么好梦。”
这个念头从一应谩骂与混乱的思绪中杀出,让恺撒更觉得自己可笑又荒谬。
不知道是为了报复对方还是报复自己,他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他就像拉弗尔所说的那样..
好像真变成了是一条傲慢至极的可怜虫。
“殿下...我从没骗你,我说过了我叫以利亚,如果这个叫以利亚的虫存在于这个世上,他嘴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是谎言..我以我的生命担保。”
虞宴的神情真诚又无奈,对上那双欲要生吞活剥了他的眼睛,却唯独没有恐惧或者心虚,这让恺撒却越发地恼火了起来。
“是吗?”他的尾音扬了扬。
“你敢说你不是为了达伦的事,怎?,伦德斯是没有能用的虫了吗,克瓦伦会派你这样一个废物进来打达伦的主意。”
恺撒的声音冰冷,他四周的空气因为外溢的精神力不稳定地震颤着,闪出了几粒危险的火花。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被他戳破真相之后,这只亚雌竟是毫不否认地承认了他的话。
“嗯..或许克瓦伦真的没虫能用了。”
气氛随着这句话的落地顷刻降至了冰点,虞宴毫却不闪躲地迎上了恺撒越发危险的眸子,忍着那几乎能将他脖子捏碎的力度,轻咳出声。
“不过,这和我喜欢您有什么冲突吗,殿下?”
“您在恼火什么?或者需要我证明什么吗?”
恺撒几乎要被这虫的花言巧语气得七窍生烟,他最讨厌对方这副一切都竟尽在掌握的样子。
他不明白作为最底层的亚雌,对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底气,能够这样不知死活地活着。
仿佛没什么能够让他害怕..也没什么能够让他在意...
他的那句喜欢简直假透了!
虞宴见着恺撒的表情逐渐沉了下来,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权衡。
或许是在思考着应该何处下口,毕竟对面这个家伙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些茹毛饮血的毛病。
还是说,虫族都有些原始性在身上?
“笑一笑。”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将虞宴胡乱漂泊的思绪从现实中硬生生拽了下来,梦境里那嘈杂的开水壶尖鸣声似乎又响了起来。
“嗡——”
“我说笑一笑。”
“嗡——”
“笑一笑,你不是很爱笑吗?以利亚,你笑一笑,说不定我心情就会好了。”
不,那是恺撒的声音。
*
第一军和第二军在这个古怪的城池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短暂的会议虽然让第二军吃了不少的瘪,但是却没有什么军雌敢对此有意见。
毕竟在战场上,绝对的实力胜过什么所谓的公平与军纪。
没有虫的拳头能够硬过恺撒,等级的金字塔总是会随着虫族实力的变迁而缓缓晃动。
但无疑此刻金字塔尖端站着的家伙是谁,没有虫不知道,所以更不会有虫闲得无聊去找自己的不痛快。
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会议结束的那个晚上朝着更不对劲的方向发展了...
系统望着地上被虞宴摔得稀碎的高级舒缓剂,小心翼翼地说道。
“虞宴,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什么事。”
青年将身上的厚衣脱了下来,在系统为他花费了数百贡献值升级的商店里浏览着,在找到自己想要的取暖剂之后,毫不犹豫地用点数换了出来。
系统看了眼账目上哗哗流淌的数字,压下心中的肉痛,还是将要说的事首先说了出来。
“军队那里出了篓子。”
系统抿了抿唇,试图以一种较为和缓的语气将事实说了出来。
“有数十名军雌凭空消失了,连带着生命迹象、通讯器、武器,所有..”
“他们消失了,在这个昆提斯。”
“是吗?那真是件稀罕事。”
青年的靴碾过地上碎裂的试剂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并不像安全屋的“安全屋”。
而无论是那件厚衣,还是那瓶高级舒缓剂,都随着黑暗一起浸入了这片毫无生机的沉默当中。
在今晚,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