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迫降,做...你应该做的事。”
“可我们没有接到命令,以利亚,我还是...”
虞晏猛地抬头,毫无血色的脸在莹蓝色的光线下显得尤为诡异。
从胸口蔓延至全身的剧痛让虞晏的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死亡在一点一点地朝他走近...
悬在虞晏头上的那把巨剑似乎随时可以收割他的性命,那种距离悬崖一步之遥的感觉却让虞晏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
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神经正在不规律的躁动,虞晏知道自己的状态并不正常,但他却罕见地不想管,也并不想装。
去他妈的。
奥德里奇见亚雌不说话,以为是对方昏了过去,刚想上前揽住他的腿将人抱起来,腕骨却是被人一把攥住,他听见了青年又轻又柔的声音。
“...你信不信,再拖下去,这一船的军雌都会死,带着你们那一室宝贵的机甲。”
“指挥室的链接明显是被谁中断了,等着他们给你发命令还不如洗洗干净,自己去钻异兽的肚子。巨翅种没办法在这种狭窄的环境下作战,更别说还有一群明显不对劲的异兽,这种时候你还要做总指挥的应声虫吗?”
“奥德里奇·阿里榭克。”
那张唇色如纸的薄唇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温柔得宛若是在安抚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但奥德里奇却是浑身一僵,他对上那双化成竖眸的蓝色双瞳,仿佛有什么声音缓缓敲了敲他的心脏。
军雌服从纪律的天性宛如爆开的异兽随风而去,连奥德里奇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的乖顺。
奥德里奇略显呆愣地开口,像极了一只虔诚的羔羊。
“我该...怎么做。”
“去迫降,然后...”
虞晏的声音压的很低,仔细去听,在那道沙哑的轻语中甚至包含了一丝并不明显的低笑。
“炸了它。”
“啪嗒————”
那是酒瓶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
辽阔的沙地被狂风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沙浪,阳光炙烤着沙地散出阵阵热浪。
军舰像是被风来回翻扯的落叶,摇摇晃晃地坠了下来,陷入了柔软的沙地当中。
指挥官扯着恺撒的背甲,晃晃悠悠地被虫带着冲了几步,他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但还是急切地开口劝道。
“殿下!殿下!系统已经显示2527处于迫降模式了,您这会没必要上去啊,这个地方的磁场不对劲,机甲可能...”
开玩笑,恺撒殿下是不会折在这个地方,但是也不能让他一个虫横冲直撞地窜上去冒险啊,弗朗斯元帅在开拔前特意叮嘱过他,让他看着点这位一上战场就虫来疯的殿下。
毕竟对方可是有过不少前科,指挥虫记得很清楚。
对方曾经不知那根脑子抽了筋,一个虫不打招呼就冲进了王兽巢穴,就在他准备带虫进去救援的时候,就见一个狰狞的头颅被悬空抛了出来。
尚显稚嫩的雌虫和他们擦肩而过,留下了一片堪称废墟的洞穴。
指挥虫是和恺撒合作最久的一只军雌,深知恺撒的性格,故而他拦着恺撒的声音更大了些,却不料金发雌虫只是扫了他一眼。
下一刻,指挥虫就被精神力弹飞了出去。
恺撒瞥了一眼正在往外搬运异兽尸体的军雌,撂下一句“原地休整”就想窜上机甲。
却未料机甲舱门刚打开一半,天空中就传来了一道巨大的爆炸声。
“轰————”
“2527自爆了,操!谁下的指令!”
“妈的,那里可放着一甲板的机甲!”
“巨翅种的那群家伙怎么办!”
嘈杂的声音宛如错综复杂的电报,恺撒的脑子里只觉得一阵宕机,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内嗡嗡作响。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四周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以至于恺撒的双眼开始发花。
他一时听不见这群军雌到底在说什么,满脑子都回荡着一句话。
“2527号自爆了。”
2527号...
2527号...
恺撒的心脏好像被剜了个大洞,刀子在里面不停地搅,搅地他的语言系统都几乎要失灵。
还没等他的大脑反应过来,身体却是已经钻进了机甲舱,油箱信号灯被一格格拉满,即将启动的瞬间,指挥虫挡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他们迫降了!第一队!还有机甲舱!机甲舱也自动弹出了,自爆的只有一个空壳子!”
*
卵状的弹射器在沙里嵌了一半,恺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他仿佛一个迷路的旅人,在缓缓靠近那片遥不可及的绿洲。
他在一个个弹出的机舱里搜寻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又一次次落空,这让他有些神经质地将指甲嵌入了手心,直到他看见了虞晏...
以及扶着他的一只..军雌?
两者几乎是贴在一起,军雌扶着虞晏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样子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没有虫看清恺撒是什么时候冲过去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雌虫已经双眼血红地站在了一架逃生舱面前。
他整个虫宛如一只被挑衅的豹子,浑身的脊毛都竖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撕碎面前的两个形容紧密的虫。
充血的大脑让恺撒完全忽略了一切响动,也没有注意到虞晏明显异常的呼吸。
他像是一个被背叛了的丈夫,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牙缝里钻了出来。
“你们...”
他的这句话却并没得到机会说完,因为在他张嘴的瞬间...
虞晏吻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