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笑着走开，“乘风这孩子啊挺好，能立能达，有礼有度，不管你喜不喜欢，外婆是挺喜欢！”
“外婆，你这是在怂恿我恋爱！要是被老晋知道了，又说我大逆不道，说你惯纵放任！”
“那你是想恋爱了？”
“外婆！他看起来一点不像好人，就跟抽风似的！那天……”
那天在巴士车上还吻了她！
玉明月无法说出口，倒是给他想到了一个新名字：王抽风！
外婆朗朗笑道：“可我瞅着他懂你！”
“外婆，你究竟帮他还是帮我？”
“不说了，不说了！”外婆笑着连连摆手。
玉明月也不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免得被外婆绕迷糊，但想着老晋、老慕一会儿要来，灵机一动，在庭院门前挂上“闲人免进”招牌。
玉晋志、慕芳华同乘一辆车到了庭院外，生生被招牌挡住，隔着庭院栅栏，玉明月听到老慕的声音，“妈，梅姨！”
外婆嘴上责令玉明月赶紧去把门打开，心里完全是由着她情愿不情愿，且知道她不会这么容易把门打开，慢悠悠地在庭院中散步，等着玉晋志出声，看他能说些什么！
玉晋志对玉明月向来管教很严，如果说管教孩子有三不准，玉晋志在教育玉明月的问题上则有若干个不准。
外婆从心底不赞成他采用一切从严的强权教育方式，跟领导工作一个模式！
外婆连续十二年荣获林城表彰特级人民教师称号，在教书育人上，颇有资深成见！
但因玉晋志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人也是大人，而且几十岁了，外婆虽然不赞成他的教育方式，但也不好过多插手干预！
玉晋志在庭院门外像个孩子似的喊着：“妈，你给我和芳华开开门吧！”
庭院门锁里面一层被玉明月锁上，迟迟不见动响，慕芳华在一旁看着，知道外婆维护玉明月，玉明月才这样有恃无恐在他们面前天不怕、地不怕，才敢这样造反！
司机在车上看着，一般这样的情况，只要玉晋志或慕芳华在老太太面前服个软，就能进门了，但……每次都要这样僵持许久！
慕华芳不能让丈夫在孩子面前低头，而且玉晋志也不会这样做，好言好语求外婆：“妈，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我跟晋志还没有吃餐呢，再饿下去，万一晕了呢，你舍得让自己女儿晕倒在自家门口！”
这些都是被用到烂掉牙的套数！
玉明月听着，向外婆眨巴眨巴眼睛，“看见没有，我性子像谁？您千万不要相信，他们两个夫妻同心，一伙的，骗你把门打开，我就遭殃了，他们进来，哐哐哐，肯定得向我来两耳巴掌，就凭老晋那手腕，把我小脸打歪了，不说找王抽风那样的，就是找李癫疯、王麻子那样的，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
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外婆摇头笑笑，向庭院大门走近两步，隔着栅栏朝门外面说：“时间还早呢，九点前用早餐人也不会晕倒。我这就让梅玲给你们做，你们想吃什么哨子的？有香菇肉丝的，有辣子鸡丁的，还有清汤素味的……对了，昨天冰箱里还剩有些羊肉，是我前两天专程让人从水城带来的！”
“妈，你不会让我和晋志端着碗在外面吃吧？”
“委屈了？月月还那么小，其实也不是小，她现在成年了，你们成天这不许她，那不许她，她委不委屈？”
“妈！”
慕芳华不能顺着外婆的话轻易松口，软言软语，“叫月月去跟俊杰吃饭那事，也不完全是像她说的那样是叫她去相亲，只是、让她稍微收敛一下心性，哪能真让她去相亲！你在电话里批评了我们，现在还不给开门，那有你这样护着她的！我才是你女儿呀！”
“还知道是我女儿！”外婆隔着门像训小孩似的，“你们一个个教育孩子简单粗暴，毫无意义，更不要谈正确引导孩子！”
“是是是！”慕芳华连声认错，“妈，这事千错万错是你女儿我的错，年底公司事务忙，我知道他们吃饭的事，但没有及时抽出时间来管理，这回我是真的错了！妈，你就让我和晋志先进屋吧！人家小黎还看着呢，他也没有吃早餐！”
“哼！”玉明月生气地站上前，想一吐心中委屈，看到老晋，又蔫巴的不想说了，知道也不能一直这样锁着门，磨叽会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估计梅姨也快做好了早餐，外婆软了口，问她：“月月你看，是让他们在外面吃好呢，还是进屋来吃好？还是、只让你黎叔一个人进屋来吃？”
黎叔是司机黎成贵，主要负责慕芳华出行。
如果把黎叔放进来吃，而把老晋、老慕留在外面端着个碗，跟讨要饭似的，肯定不妥！
玉明月解开指纹锁。
门还没有完全拉开，外婆先拉着她回屋，边走边对屋里的梅玲阿姨说：“两份清汤素味！一份羊肉！”
玉晋志、慕芳华进到庭院里，相互对看一眼，自然听得出两份清汤素味是他们的，那份羊肉自然是给司机小黎的！
慕芳华无奈沉了口气。
梅玲阿姨遵照外婆的吩咐备好早餐，两素一荤。
素粉里面就是白汤白粉，加两片青菜叶，一清二白，而羊肉粉里许多羊肉，司机小黎坐上桌看到这情况，根本也不敢动筷子！
玉明月和外婆吃一样，辣鸡子面，色香味俱全！
外婆坐上桌招呼小黎，“趁热快吃啊小黎！
司机看了看玉晋志、慕芳华面前清汤刮水的汤粉，拿起筷子也不好动手！
玉晋志端起碗，招呼司机，“吃吧！趁热快吃吧！”
司机虽然动了筷子，却如鲠在喉，最怕来这枫桥镇！
“妈，你吃我的！”玉明月换过慕芳华面前的早餐。
外婆虽然不说什么，但很欣慰：我疼你，你疼我女儿！对厨房里的梅玲阿姨说：“那把姑爷的也换成带肉的。”
吃素也没关系，但外婆怎么安排怎么听，玉晋志只好遵从，让梅玲加了辣鸡，又加了羊肉，“妈，今天我来、是来接月月回去！”
“谁说她要回去！”外婆一句话把人问住，“你们看看院子里的灯笼，这是昨天月月跟梅姨一起挂的，她在林城能享受到这样的快乐！吃好了都跟我去院里看灯笼！”
“外婆我吃好了！”玉明月积极响应，扶着外婆去院子里，伸出胳膊，手腕上就有一道淤青！
外婆这也才注意，只怕是昨晚发生了什么留下的，把玉明月胳膊拿给玉晋志、慕芳华看，“孩子就要让她在外面多活动，不然干点活也不会，挂个灯笼都能摔成这样！这还是不你们限制造成的后果！凡事矫枉过正，适得其反！”
玉明月一声不敢出！
到了院里的灯笼下，外婆又说：“你们看，还贴了窗花，这不就是过年的氛围，在林城你们能让她弄！孩子们都长大了，不要总是想着去管她，限制她，你越限制，她越挣扎，你越难管，结果一个家整日鸡飞狗跳！”
玉晋志在外婆面前只有受训的份，不仅司机最怕来这枫桥镇，他也怕来这枫桥镇，但又不得不来！
玉明月悄悄抿笑，陪在外婆身边，听外婆继续对老晋、老慕训话：“一棵树上结出的果子大小都有分别，月月和慧星，各有各的长，各有各的短，你不能同一标准来要求她们，你说是不是？”
外婆点名问玉晋志，玉晋志点头！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就拿高考的事来说吧，月月是不是比慧星多考不少分数，也没见你们给她表扬、鼓励，这就是你们的不对！”
对这事外婆一直存有意见。
尤其玉明月到了学校，在电话里告诉外婆她是坐火车到学校报到的，还说了关于豆豉回锅肉的事，外婆听了又气又心疼！
只有外婆知道，她最不爱吃豆豉。
因为她不爱吃，外婆从来不做，也不吃！
虽然是她偷改了志愿，但在两个孩子之间，玉明月一直是受冷落的那个。
此时有外婆撑腰，玉明月委屈兮兮的内涵，“外婆，事情都过去了，反正对这些事情我已经习惯了，您就不要再说他们了，气坏了身体！”
她边说还边帮外婆顺顺气，好似真要被气着了！
玉晋志面不改色，却不怒自威。
隔着三米都能感受到那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
玉明月躲到外婆身后，“看吧，不能说！其实，我和姐姐最大的不同，不是待遇不同，是我不会像她一样，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不吭声，然后自己躲起来哭！人前，我给你们做足父母的体面，要成绩有成绩，要乖巧温顺，我出门逢人就问候叔叔、阿姨、伯伯、婶婶，从小到大不忤逆老师、不呼朋唤友、不拉帮结派，不与人斗殴争吵、不仗着家里有钱奢靡，更不丈着你身份要武扬威……可我不敢怎么做，你们都还是不满足！人以群居，我结交个朋友你们就以为那是我恋爱了！你们上学的时候就没有结交过异性朋友，全是同性？”
“你……”
玉晋志压着怒火，在外婆面前也不好发威。
话匣子打开，玉明月滔滔不绝，把心里委屈通通吐出来，“从小到大，你们样样标榜我，样样管着我，像看犯人似的，我只是想要一点像茜茜那样的自由，你们就说我不听话！你看许伯伯，他从来不像你们一样管许茜！”
“好！”玉晋志沉声说道，“今天我们先回家，你之前说要出国留学，爸爸思考再三，可以送你出国研读几年。”
“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出国了！”玉明月眼眶瞬间通红，“我从初三到上高一，那么求你们，你们都不答应，说国内教育好，能满足所有学业需求，现在、现在我考去了自己想上的大学，早就打消了出国留学的念头，你们又来重提。我想走的时候，你们不同意，我、我没有这样的打算的时候，你们又来要求……你们永远都是按照你们的想法来要求我，从来不考虑我的想法！”
那眼泪唰唰直流。
但说的也是事实！
慕芳华多少有些不忍心，“我和你爸主要是考虑到你以后工作的问题……”
“不要什么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来替我做决定。我是人，不是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