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为天,景为夜。
汽车前光聚焦一束,白花花的,如银的月色,把她照得柔白如雪,立在花圃外,枝影微绡,格外动人。
不管外出去往哪里,犬子无一意外都主动充当司机,今天老大说什么也要亲自驾车,犬子坐在副驾驶上,与后排的二毛保持着绝对安静。
两人都恨不能化成一团空气!
二毛甚至滑稽的藏到座位下,假以车上除了前面两人,再没有一个多余的人!
王乘风稳稳押着车速,保持在不晃眼的距离外,一路打着远光灯,送她们到庭院外!
梅玲阿姨出门迎回外婆,玉明月慢下半步,以为他会说什么,转身,装甲越野直接从面前开过,传来两声喇叭!
再见?
拜拜?
切!
玉明月瞪了眼,大步走进庭院,锁上第一道门,又锁上第二层防盗门!
“好了,进屋吧,人走了!别人也翻不来!”外婆打趣起来,“他鸣了笛就是告诉你他回去了,肯定不会再来了,至少今晚他是不会再来了!”
“外婆!”玉明月把两道门锁好,这才罢休,扶着外婆进屋,“你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欺负我的!”
“怎么欺负的?”
“……”
玉明月无法说出口!
外婆朗朗笑道:“中午我见着他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后来想起了……有一次,我跟你关奶奶种菜时,他来看你关奶奶,正巧赶上我们在地里,他二话不说,带着他的朋友、个个脱下脚上干干净净的鞋子,光脚下地帮忙,当时我看着就讨喜!现在的年轻人,能做到这样的、且愿意这样做的,少之又少,包括你,也做不来。不管在哪个年代,肩能扛、手能拎,且愿意实践的人都不会差!”
“现在工业时代,要那么大力气干什么,主要是动脑子!”她不肯承认他好!
外婆抬手轻轻落在她额头上,打是打了,但眼里全是疼爱,“我看他呀,脑袋不比你差,是个能照顾人的人!”
“外婆,哪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改天我也帮你种菜,我也能光脚下地,这有什么难的!”
“你呀,不小心踩着条蚯蚓还能在地里吓着跑三圈!”
外婆笑着,语气里全是宠爱,哪舍得她下地干活,“我说的他能照顾人,是关奶奶这样的情况,他以余生之慷慨,渡他人困苦之无涯,这样的人少见!”
“哦!”
想想,确实也是!
“那他叫什么?姓王?赵姨叫他小王!”
外婆摇头,“关奶奶叫他鹏鹏,我们都叫他鹏鹏,那就当他是鹏鹏了!”
“那不行!”玉明月强烈反对,“虽然鹏鹏哥哥离开了,对奶奶、对我们大家都是难过的事情,但是……外婆你刚才也说他是少见的好青年,不能一直把一个活着的人当去世的人来相处,这样对活着的人、对世去的人都不好!你们可以在奶奶面前叫他鹏鹏,但平时,总得叫他本名吧!”
“也是!”外婆想着也有道理,“但外婆确实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奶奶面前也不好问,兴许你赵阿姨知道。”
“赵姨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姓王!赵姨自己说的,我可没有打听!”玉明月挑重点强调!
外婆泡好热水脚,梅玲阿姨取来脚帕帮外婆擦脚上的水。
“梅姨,我来!”玉明月拿过帕子,蹲下给外婆擦脚、穿袜。
外婆高兴又欣慰,玉明月擦了一只,外婆自己拿过脚帕擦另一只,“外婆自己来,中午就说困了,早些上楼睡吧!”然后安排梅玲,“明天一早陪月月上街去挑灯笼,我们也把院子挂满灯笼,红红火火过个欢喜年!”
“梅姨,明天早上我们早一点!”玉明月替外婆倒洗脚水,“明天我们在院子里全部挂满灯笼,过了元宵,在溪边全部把它们都放了,到时,天空升明月,溪水升灯笼,总能照亮枫桥镇的路!”
“好!”
“就依她!”
梅姨带着外婆进屋去休息!
玉明月道了晚安,上楼洗漱好躺上床,辗转反侧,床是原来的床,却怎么也不好睡。
月色渐暗,此时已是深夜。
越翻覆越清醒,玉明月隔着被子,生怕真的捏疼,狠狠捏了自己一把,“真没出息,一个吻而已,有完没完。”
竟然还失眠。
可想到关鹏鹏带她在这枫桥镇玩耍的点点滴滴,又难过的伤心的睡不下!
今晚,注定失眠!
一早,梅玲上楼喊了两次,人都还没有醒。
梅玲第三次上楼来喊时,只得哄着说:“月月先睡吧,我先去买灯笼回来,等你睡醒我们一起挂。早餐我给你留在了桌上,起床后记得吃!”
“梅玲阿姨,等等,几点了吗?”玉明月很困,迷迷糊糊坐起身,证明自己已经醒了。
梅玲阿姨拿过梳妆台上的闹钟,放到她手上,“我的姑娘!十点了!”
“啊!”玉明月抱起闹钟,时针、分针,已经指向十点一刻。
她以为最迟不过九点,抱着脑袋一阵乱挠,头发搓得乱七八糟,昨晚都不知道几点了才睡着。
现在过年时节,上街晚了处处是人。
热是热闹,可要买东西人挤人,跟抢似的!
玉明月垂头丧气叹了声,赶紧洗漱,“梅玲阿姨你等等我,我马上好。”
看着这周身的起床气,梅玲阿姨笑了,退出房间,到楼下饭厅备好碗筷。
不一会儿,玉明月草草洗漱完下楼来,简单吃了两口辣鸡粉,喝了半杯牛奶,着急出发,“梅玲阿姨,快点,我们走吧!”
但屋里屋外找一圈,不见外婆身影,玉明月进厨房问梅玲:“梅玲阿姨,外婆呢?”
梅玲阿姨关上后院橱窗,拿上钱袋,“太太去了关家。”
“这么早,外婆又去看奶奶了?她不跟我们一起上街吗?要不,我们把奶奶一起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