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环境不同,注定二人理念天差地别。
席越有头脑,也有手段。宋家海外分部在他的运作下如虎添翼,宋昭宁平心而论,如果是自己走马上任,未必会做得比席越更好。
席越对她亦算尊重和珍视。
他骨子里的风度教养让他对每一位女士施展温柔和耐心,但,穿上西装学会绅士礼仪的狗崽子,难道就能闭上嘴巴不咬人?
宋昭宁不会做如此天真愚蠢的假设。
对视片刻,宋昭宁忽然俯身,垂眸截去他还剩半指长的香烟。
她沉静地看了一眼,不是市面上售卖的寻常香烟。
而是私人制品,宋昭宁知道他在南美入股不止一家的烟草庄园。
尼古丁会令人上瘾,也会令人清醒。宋昭宁从来是后者。
澳白般光芒万丈的长裙在眼底温柔闪烁,席越欣赏的目光划过她伶仃却精细的脚踝,延着视线顺到她身后万顷青绿的草场,和风雨欲来的铅黑沉云。
她的神情,及目光,非常淡。
如最后一笔落定的羊毫,于清水中旋出的重影。
“你一定要这样吗?”她平静地问。
雨,没有预兆地落下来。
这一片没有可供遮风避雨的廊檐,工作人员忧心忡忡地看着,想上前,碍于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要寒冷的气场,愣是不敢迈出一步。
除了正装场合,宋昭宁多半穿长裙。
不是因为她保守,而是她左腿,从踝骨到膝弯,弥漫一片烟粉色的刺青。
她没有羞耻过伤疤,却也不会谬赞于人生勋章。
她有她的过往,而被她遗忘了的过往,与闻也有关。
席越眸色渐渐深沉。
指尖明灭到最后一刻,如义无反顾的扑火飞蛾,向死而生地撞上虚幻短暂的梦境。
宋昭宁单手摁住席越肩膀,在他略有不解却游刃有余的目光中,决绝地抬手,把最后一星火光碾灭。
那一点点,苟延残喘的火星,甚至无法烫破衬衫布料。
宋昭宁面无表情,抬手,沿着他上下轻涌的喉结,慢条斯理地下落到颈窝。
下一秒,烟蒂在她指间断成两半,宋昭宁抓住他耳侧黑发,迫得他仰头。
那是多与臣服和惩罚挂钩的动作。
如果用在床上,席越很乐意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但,眼下场景不对,时机不对,氛围更加不对。
席越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她生气,无所谓,他会哄。
只是,他不允许她是为了别的男人生气。
他惬意地眯眼微笑,享受这一刻的暗流汹涌。
“宁宁,你是不是以为,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会接受?”
宋昭宁不答,修长笔直的手指强硬地抵着他后脑,他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顿时低沉地笑起来。
笑着笑着,无端咳了两声。宋昭宁不为所动。
终于,她问:“为什么不会?你做的所有烂事,我难道没有接受吗。”
席越挑眉,他抬手扣住她腕骨。
她瘦,身上没有笨拙的肉感,他拇指轻轻地摩挲她伶仃踝骨。
“怎么会呢,宁宁,”
他又低咳着笑,音质如过了毛玻璃般模糊不清,席越直直地看进她森冷漠然的眼底。
“你又不是圣母。我猜,你现在很生气,气得恨不得抓着我头发把我往墙壁撞?”
他还有闲心,可有可无地猜测。
他们保持着这个自上而下的姿势,久久地互相注视。
像两头较量的困兽。
席越享受,宋昭宁冷漠。
他的手依旧扣着她,五指松松地交握,她不用挣扎便可抽手。
但她没这么做。
席越仿佛得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肯定,他兴奋挑眉,鼻尖凑到那一小块雪塑似的柔嫩肌肤。
宋昭宁习惯于手腕和耳骨点喷香水,此刻席越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双目骤然变得猩红。他用眼神丈量片刻,忽地,咬住那一块肖想许久的皮肉。
一个,重重地,重重地,碾过的牙印。
他没留力气,锐利牙尖刺破皮肤表层,口腔瞬间弥漫腥甜血味。
宋昭宁眼神未变。
她仍由这个疯子又亲又咬,从掌根到肘弯,留下暧昧咬痕和清晰牙印。
“你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一条狗吗?”
席越听见她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