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阳无声地上下打量着他,像是想要把他看穿一般,少顷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秋起暮耸耸肩:“也没什么,就是想麻烦你,回一趟学校,上上课。”
第二天下午,五点。
李青阳如实赴约,到学校上了一节课后,又翻墙逃课,便匆匆离开,他眼神时不时地往后张望,似乎是害怕什么人追上来。
刚一经过回家的小巷口,李青阳只觉得周遭的视线逐渐暗淡了下来。
他平常对这里闹鬼的传言根本不在乎,而如今,他只觉得背脊发凉,直冒冷汗,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快要刺破他的耳膜。
不知何时,李青阳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男人头上戴着顶帽子,将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
无论是李青阳走哪条路,他身后的男人始终是甩不掉,反而离他越来越近。
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快要喘不上气来,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心里默念着静心咒,想让男人快点离开。
穿过一个转弯处,一下秒,男人却发现李青阳凭空消失了。
他伫立在原地,向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栋废弃的居民楼下,又蓦地追了上去。
眼看男人要追了上来,李青阳撒开腿,拼尽全力往楼上冲刺,仿佛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般跑得这么快过。
大量的冷空气灌入鼻腔和肺部,李青阳只觉得现在头脑一片恍惚,甚至都未曾注意到从嘴里渐渐扩散的血腥味。
好不容易快要到楼顶时,他又跌了一跤,也顾不上疼,连忙爬起来,用尽全力打开了最顶层楼房的大门,一头扎了进去进去。
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李青阳还没来得及转头张望,紧接着,一阵沉闷地撞击声从他身后传来,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黑衣男子没有再追赶他了。
李青阳大口喘着粗气转过身,只见,昨晚对他还笑盈盈的向导,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单手掐着黑衣男子的脖子,将人死死钉在了墙上。
仔细一看,甚至能发现男人背后的水泥砖有了细微的裂痕。
秋起暮轻笑着挑衅:“怎么,你们组织很缺人吗?每次都只派你过来,但是好歹也要看看自身实力啊。”
说着,秋起暮一把摘下黑衣男子的帽子扔在一边,想要看清他的脸,不过,和之前他看见的一样。
李青阳抬起头,偷瞄了一眼,吓得后退了几步:“他,他的脸怎么……”
黑衣男子的脸被处理过,在其他人眼里,只是一团马赛克,或者一摊五官皮肉糊在一起的烂泥,狰狞恐怖。
秋起暮用着最温和地语气威胁道:“你的命,或者照片,今天总得交出来一个吧?”
见男人依旧沉默不语,秋起暮掐住他脖子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缓缓将他整个人举离了地面。
男人面色苍白,脸上的青筋暴起,双脚无力地悬空在半空挣扎。
“我不介意把你送给白塔的人。”秋起暮忽然笑了笑,“不过,在那之前,我会活剥了你的整张皮,带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就能识别出你的长相了。”
“你觉得如何呢?”秋起暮突然朝着窗外的方向望去,“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话音刚落,男人听着楼下细微的脚步声,利落有序,应该都是哨兵,人还挺多。
脚步声慢慢逼近,却又忽然在某一楼层全部消失。男人被秋起暮掐着脖子,窒息感愈发强烈,嘴唇开始发白,耳鸣声如潮水般涌来,视线也开始出现眩晕。
他突然低下头,凑近秋起暮耳边,动了动唇,似乎说了些什么。
秋起暮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讶,随后又被满腔的愤怒所取代。
在冼司瞿等人破门而入的前一秒,他幻化出手中的刀刃,猛地拽住男人的手,毫不犹豫地向自己刺入。
男人眼中的震惊还未消散,却莫名吃痛一声,仿佛和秋起暮被刺伤的左肩有了共感,竟然也感到一阵痛楚,而这痛感仿佛比刀刃直接刺入皮肉的感觉还要疼痛。
似乎不仅仅是刀刃刺了进来,而是还有人拿着刀刃在血肉里肆意搅动。
秋起暮趁机贴近的男人耳边低语道:“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同一时间,大门“砰”地一声被人闯了进来。
刚踏入门槛,他们就瞧见男人手握着刀,将秋起暮压在身下,与人争斗的画面。
相较于男人壮硕体格,向导的体型看着比男人看着瘦小许多。他的双手满是在搏斗中沾染上的血和灰尘,额前流下冷汗,若是刀刃再偏离几分便会扎进他的心脏。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有那么一瞬间,冼司瞿似乎注意到秋起暮此刻的眼神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坚定。
由于现场比他们预想的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预期,冼司瞿和林景两队的人不出片刻便将男人制服,五花大绑了起来,准备带回去审问。
李青阳则是跟着江哲绎一同被带上了车。
一双锃亮的黑色战靴缓缓逼近,最终停在秋起暮眼前。秋起暮抬头顺着鞋子往上看去,恰好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生气了?
秋起暮不太确定,因为冼司瞿平常里就是个捉摸不透的人,更何况,他想不明白,冼司瞿为什么要生气?
自己明明帮他们抓到了人,冼司瞿不领情就算了,怎么反倒还摆出一张臭脸?自己又哪里招惹到他了?
“能走吗?”冼司瞿只是不淡不咸地问了一句,简单地确认了一下秋起暮的伤势,便准备转身下楼。
“等等。”秋起暮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哪里又惹他生气了,但秋起暮还是决定向面前的人服个软:“冼队,我疼……”
“你扶我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