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微微侧头和他对视,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笑着看他:“谢谢你,真心的。”
其实,就算他真的喜欢自己,也大可不必做这么多。
看到母亲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乔桥本来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抬头却发现还有人顶着。
而那个人正是眼前人。
被王育东压住的那块大石头也在乔顺眠答应离婚的那一刻消失了。
她真是怕极了乔顺眠会为了一些莫须有的原因来桎梏自己的一生。
“你那天说什么继承人的事儿是骗我的吧。”乔桥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都微惊住,却又释怀地笑了。
也许是觉得自己马上要离开东初了,想再多了解他一些。
沈西辞这么要强的性格,才不是会把继承人身份拱手相让的人。
除非是他自己从始至终就不想要那个位置罢了。
沈西辞笑了笑,她总是这样,哪怕当时冲动了些、胆小了些,可是总能洞察到别人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遥远的离别明明谁都没提,可两人却都在意了。
沈西辞没再骗她,却不愿意博取她的同情,只是轻描淡写地概述了那些往事。
可是哪怕他明明带着笑意,有着像谈论一个不相干之人的轻松,乔桥却不觉得他是真的释怀。
“有时候,如果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试着离开呢?”乔桥想起下午的英语考试:“你成绩肯定不差吧?我走的时候看到你的卷子了,前面那页和我几乎差不多。”
沈西辞看着她不再是走廊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情也好了起来。
带了戏谑:“这么肯定你就是对的?”
第一面的题最简单,这点儿自信她还是有的,而且相似度那么高,怎么会是巧合。
“上次在你房间看到了很多医学类的书,你想当医生?”
沈西辞倒是没想到她连这都注意到了,却无奈地笑了:“毕业之后,成绩好的话就留在国内读商科,就算成绩差也会被送出国去读。不过继承人那个借口确实是骗你的,家里那么多产业,再多生几个也逃不掉。”
他的语气中全是失落,乔桥第一次觉得能继承家业也不算什么开心的事。
“那就暗度陈仓,反正人生是自己的,父母管不了你一辈子。”乔桥偏头看他,“可是如果现在就一步一步被安排着走了,未来想改变航道的话就会很难了。”
“我在沈家长大,却不为它付出……”
乔桥打断他的话:“出生又不是你能决定的,再说了,你哪有那么重要,你不信?未来你就算真成了医生,你们家照样垮不了。”
“而且我记得你们家不是有医疗器械的生意,大不了术业有专攻呗。”
沈西辞看着她替自己一步步规划着未来的人生,眼底满是星光。
突发奇想,十年后的乔桥会是什么样。
“那你呢?想做什么?”
说了那么多沈西辞的将来,自己却被问住了,她还没细细想过。
可是答案却不难。
“我大概……继续学越剧!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把越剧传遍全天下。”
而不是像在东初一样,受人歧视。
“这么喜欢?”
乔桥嘴角含笑,似乎是在回忆之前在剧团甜蜜的时光:“戏曲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就是个取乐的事儿,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它是我们生活中的寄托。”
感觉自己说的太晦涩了,乔桥继续解释:“就拿上班来说,很多人一生都在干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儿,等老了才追悔莫及,可是你要让他重来一生,他未必就会为了理想放弃生活。”
“我们就不一样啦,既能养家糊口,也是自己喜欢的事儿,哪怕有时候过得难些,却也是开心的。”
喜欢的事儿……
沈西辞笑意更甚:“你这脑瓜子里,还算有点东西。”
等乔桥反应过来,沈西辞都走出去很远了:“什么叫有点东西!”
白眼狼儿,亏她还在这儿开解他呢。
在乔桥看不见的前面,沈西辞看着这满天星光,感觉亮度都有了方向。
第二天一早,乔桥就给乔顺眠办了出院手续,把她接到了公寓那边。
乔桥把病历单收拾好,如果王育东死缠着不同意离婚,她就去做伤残鉴定。从昨晚开始,她和乔顺眠的手机就接到了无数个王育东打来的电话,乔桥一律挂断,后来实在是烦得很,就干脆关机了。
“如果他要收房子,你可以先和阿姨住我那。”沈西辞把乔桥带到客厅,将钥匙塞在她的手中。
“那你……”
“我们家最近没人,我回家住一段时间就行。”
沈西辞不给乔桥说话的机会:“回去照顾阿姨,有需要就叫我,我这周末就在家里。”
乔桥回到家中,先帮乔顺眠的伤口重新擦了药,等乔顺眠伤好一些的时候,乔桥准备带她和沈西辞推荐的律师见上一面。
同时也是在等王育东的态度,如果他愿意和平解决,那再好不过了。
等嘱咐乔顺眠锁好门窗,乔桥才安心去学校。最近她不太想让王育东见到妈妈,至少等她外伤好些了再说,可是心里受的伤有需要多久来疗愈。
乔桥收拾好心情,和沈西辞前后进了学校。两人现在是同桌,倒也不用演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