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那闺女打小就乖。可惜她爸妈偏心,这本来啊还以为她弟弟没了,她家里人能对她好点。可也就好了那么几天,日子一长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们原本还想再要一个男娃,但是没成功。可不就只能指着闺女了吗?也不晓得抽的哪门子风,连亲闺女都不要了。要我说,李娜有他们那样的爸妈,才是造孽哦。”
想到那晚李娜的话,付洋大概能猜到李娜回到家后做了什么。
或许是不愿再背负着罪恶感生活,李娜最终还是选择了向父母坦白。她曾告诉自己,在她弟弟过世后她的父母就将爱意转投到了她的身上。
可听了邻居的话付洋才明白,不爱就是不爱。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也一样。
李娜太渴望亲情和温暖了,从前她身边唯一的温暖就是李良。可李良却死了,她成了害死弟弟的间接凶手。
她明明知道即便没有弟弟,父母也不爱她。却依然心存幻想,在煎熬中度日。
大概是那晚父母的决绝和冷漠彻底让她心灰意冷,她才会选择自杀。
佟云有些不解,“那为什么要用跳楼的方式呢?还特意选在华阳高中?”
付洋望着窗外,目光悠长。
“或许……她是想用最后的机会来赎罪吧。”
回到学校后,付洋第一时间找了陆文宾。
办公室里,两个人相对而坐。陆文宾依旧是那样沉稳、认真的模样,付洋有时候甚至都会怀疑,他的脸上会不会出现第二种表情。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陆文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一如既往,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付老师,您还没说,我怎么知道您找我是为了什么?”
付洋也懒得跟他周旋,直接开门见山道:“李娜曾经跟我说过,刘觉死前他经常看到刘觉一个人坐在楼下发呆。她曾经亲眼撞见过刘觉不止一次的在长廊下与人交谈。那个人就是你吧?”
原以为陆文宾要和他拉扯一番,没想到他竟然爽快的承认了。
“是我。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李老师应该告诉你那里有个监控,能让严雷伏法的证据就在里面,是吗?”
付洋一愣,“你……”
陆文宾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眼镜卸了下来。付洋从前不知道,一副眼镜竟然能将一个人的气质完全改变。
如果说戴上眼镜的陆文宾是个文质彬彬的好学生形象,那卸了眼镜的陆文宾,就像是个每天坐在最后一排睡觉的校霸。
之前被眼镜遮住的凌厉眉眼如今完全展露,直直的盯着付洋。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帮严雷?”
付洋确实想知道,陆文宾这个人与其他学生完全不同。在他的身上,付洋看不到高中生该有的朝气和单纯。那种沉稳的气质就像是经过岁月的沉淀一般,有着令人信服的魔力。
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付洋更加震惊。
“我不是在帮严雷,而是在帮华阳。”
从陆文宾的陈述中,付洋又了解到了一个围绕着严莉莉跳楼案展开的,全新的故事。
“我不是陆文宾,我叫陆从言。比文宾大两岁,是他的表哥。您既然能找我,想必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当初严莉莉死后,孙澄美的父母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串通了校领导想要推一个人出来做替死鬼。
那时候我的父亲正好是华阳高中的教导主任,他一向严于律己,兢兢业业。严莉莉的事他也是在孙家人找上门时才明白过来,就因为他拒绝了孙家的收买,他就成了那个被推出来的“交代”。”
付洋突然想到那份报纸上,最后用小字写着:经警方查实,严某确因高考压力过大而自杀。校方也为此表示惋惜,已将相关负责教师开除,并表示今后的教学中会对学生的心理健康引起重视,关注每一个学生的心理变化,帮助他们平安、健康的度过高考。
原来……这个“相关教师”,就是陆文宾,或许现在应该叫陆从言的爸爸。
“那时我还小,母亲身体不好,一直留在家中照顾我,全家的生活来源都压在我父亲身上。离开华阳后,没有学校再敢用他,无奈之下他只能做些体力活。后来……他在干活的时候出了意外。
副校长,也就是我舅舅原本在市区的一所学校工作。一次会议上,他偶然发现严雷竟然回到了华阳高中,还当上了校长。他觉得这其中定然不简单,于是便让我用文宾的身份跟着他来了青阳县,而文斌则用我的身份留在市区。
我们的长相极为相似,所以从未引起过别人的怀疑。一开始我们以为严雷是想要为严莉莉翻案。就想帮他一把,不仅是给严莉莉也是给我父亲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