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猜测。”郑云霆突然出声。

“从华阳一直存在的隐性霸凌，再到刘觉跳楼，再到现在查出的十四年前旧案。我怀疑严雷的女儿当初就是因为被霸凌，所以才跳楼的。”

付洋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否则严雷不可能会再次返回这个满是伤痛的地方，还一呆就是十几年。

“所以他回到华阳高中，最大的可能就是……”

付洋恍然大悟：“就是替他女儿讨回公道？他想重查十四年前的旧案？”

佟云被他们说的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问：“什么旧案？和校长又有什么关系？”

郑云霆和付洋对视一眼，早在付洋回来前，他们就商讨过这件事要不要让佟云知道。

他虽然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但他既是报案人，也是当事人，是有知情权的。更何况，佟云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超大多数同龄人，付洋相信他能平衡好自己的心态。

而且，他也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做他有力的后盾。

付洋讲事情经过告诉佟云后，他先是震惊，但也很快就想通了。

“怪不得我之前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成功找出过实施霸凌的人，原来背后的人是校长……”

“现在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只有两点要求。”付洋严肃的看着他说。

佟云也正赶紧襟危坐,以他之前的经验，说是要求，多半是训话。

“第一，你要扮演好你学生的角色，只要像往常一样就好，记住，不能有任何异样。”

“好。”

“第二，从明天开始我会去接你放学，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佟云微微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每天接他放学。

小的时候，他身边的同学放学后都被爸爸妈妈接走，只有他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撑不住每天去接他。他懂事早，也不想让爷爷奶奶为自己操劳。

佟云幻想过无数次有人来接自己放学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失望，再到麻木。他从未设想过这个小小的梦想还有成真的一天。

佟云眼带笑意的应了下来，“好，你就放心吧。”

付洋瞪他一眼，说的容易，今天都快把他吓死了。

不得不说陆文宾很聪明，他们虽然下手重，但依然掌握着分寸。今天的程度就算做了伤情鉴定，对方也可以说是因为矛盾才发生的打架斗殴，顶多就是被教育几句。

“如今既然有了初步的猜测，剩下的就是去证实了。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们这段时间也要小心一点，谨慎行事。”

接下来几天，陆文斌去了市区出差，付洋和佟云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只是每天放学后付洋都会在教室门外接佟云放学。每次他们离开时陆文斌总会在门里望着二人的背影发呆，眼中的情绪仿佛带着化不开的墨色，谁也无法看透。

又一次放学前，办公室的老师都下班了，只剩下付洋一个。他正要收拾东西去接佟云，就被人堵在了办公室。

瞧见对方是王璐婷后，付洋有些意外。王璐婷是来感谢他的。常年缺乏打理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王璐婷有些局促的坐在付洋对面搓手。

“付老师，我，我就是想来谢谢您。”

付洋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开口打断她。这姑娘原本胆子就小，这次来办公室找他想必也是凑足了勇气。

“那些学费，是您换掉的吧。”

付洋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王璐婷顿了顿，小声道：“以前每次交学费，老师都会让我重新去银行换整。可是银行的那些工作人员见我年龄小，不肯给我换。”

“只是因为这次我没叫你？”付洋柔声道。

“嗯……”

王璐婷整个过程一直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付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根据她的状态来推测。

“只不过是没叫你去换钱，你怎么知道是我把钱换了？”付洋看着她抓紧校服的手一句接一句质问道：

“校方一般只会核对学费总额，只要对得上不会因为你给的是一百还是一毛而为难你。更何况以你现在的年龄去银行换钱，不会不给你换。你真的去过吗？上一任班主任真的因为这事找过你？”

付洋目光直直盯着她，王璐婷咽了咽口水，紧张到发抖。片刻后她带着哭腔说：“对不起付老师，是班长让我来找你的，是他告诉我钱被换了，对不起……”

下一秒只听“嘭——！”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付洋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办公室。只留王璐婷一个坐在办公室不停地哭泣。

快点，再跑快点！

“该死的！”付洋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彻底慌了神，掏出手机给郑云霆打电话。

“他们把佟云带走了，大概率已经不在校内，怎么办我找不到他了……”

付洋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崩溃，他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依旧无法做到像往常一样冷静。

郑云霆低沉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传进付洋耳中。

“你先别急，我正在回去的路上。这两天我查到一些至关重要的线索，或许能通过这些线索找到佟云。”

付洋拿开手机深吸几口气，稳住自己的声音道：“一定是我最近按时按点去接送他才会打草惊蛇，他们抓走佟云应该也是提前预谋好的。”

郑云霆沉吟一声道：“严雷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佟云应该暂时安全。我大概还有半小时就能到学校，你就待在教室哪都别去，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