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桉心律不齐,脚步发虚,推开柯宴,走曲线回房间,反手把门锁了,直接瘫软坐下,倚着房门心跳飙车。
脑袋是空的,胸膛像是要炸开,就像考试中间志得意满,觉得自己能考满分,收卷铃响,发现反面还有半张考卷。
得想个办法,赶紧把柯宴赶出去。
柯宴还是给他做了咕咾肉,隔着门缝就能闻见那股香味。
该死的开放式厨房。
顾泽桉想起徐冬给他递情书那次,也是类似的心情,心脏跳得很快,但更多的是虚荣心,柯宴显然比徐冬更优秀,各方面的条件都无可挑剔,当然他绝不是顾泽桉喜欢的类型,甚至还有那么点背道而驰。
顾泽桉不经意间想起那天,柯宴搂着自己哭鼻子撒娇的场景,又觉得,驰得也不是太远。
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他把腿屈起来,托着下巴沉思,抛开这些不看,柯宴再好也是柯盛凡的侄子,跟他相亲实在不太妥当,况且这小子太年轻了,想一出是一出,兴许明天就后悔了。
另外,按照他现在的经济能力,养柯宴可能还差点儿,这小子没什么生活常识,餐厅能订一万五千八,要是跟他约会,自己的钱包恐怕撑不住几次。
太娇贵了,还是算了吧。
顾泽桉走去浴室,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顺便照了照镜子,对自己颇为满意。
虽然他和柯宴没有可能,但身为男性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来外在条件没什么问题,还是不够主动,顾泽桉心想,这也不能怪他,确实没什么经验,只要多相亲几次,一定能如鱼得水。
柯宴砰砰砰敲门,恶声恶气喊:“吃饭了!”
顾泽桉心头一突,又慌起来,镜子里的脸红得极其不自然,他摸了一下嘴唇,感受到了一丝肿痛,后背上被摸过的地方也一并发烫。
顾泽桉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呼吸粗重起来,总感觉嘴唇不是自己的,舌头也被人换了,他连忙弯腰漱口,抽了张纸把嘴唇擦了一遍,把柯宴的味道赶走。
敲门声越来越凶,“你出不出来!再不出来我砸门了!”
顾泽桉板起脸去开门。
柯宴握紧的拳头垂在空中,静默几秒后,他转过身,硬邦邦地说:“先吃饭。”
顾泽佯作镇定,云淡风轻地说:“柯宴啊,你住了一个月了,备用钥匙还我吧。”
柯宴把筷子塞进他手里,沉着脸说:“吃饭少说话。”
“那吃完饭,咱们好好谈谈。”
柯宴不吭声,坐下后埋头吃饭。
顾泽桉心虚地看他一眼,琢磨着散伙饭是咕咾肉,还是叉烧肉。
饭后柯宴去洗碗,还贴心地切了盘水果,顾泽桉稍许惭愧,但还是端着架子,决定摆一摆长辈的谱。
柯宴往沙发上一坐,左腿屈着,右腿搁在地上,姿态懒散,但面容沉静,看着顾泽桉侧脸,“有什么你说吧。”
顾泽桉挺直肩背,视线垂直看向前方,清清嗓子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咳......”
“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柯宴皱了下眉,叉起一块哈密瓜,喂到顾泽桉唇边,“来,哥,先吃水果。”
顾泽桉条件反射张开嘴,嚼了几下,侧头看着柯宴,认真地说:“柯宴,我是过来人,我想告诉你,这条路不好走。”
“你从哪来啊?”柯宴就说,“换条路目的地不一样?还绕远,你比导航还笨呢。”
“你正经点儿!”
柯宴把叉子放下,不耐烦地说:“少给我做什么心理辅导,就你接个吻还要写在本子上的人,装什么大尾巴狼!”
顾泽桉结巴:“你怎、怎么还偷看呢?”
“谁偷看了?你自己摊在那儿,这么大两个字,八百度近视都看见了!”
顾泽桉没耐心了,扶着额头摆摆手,“总之,你不能在我这儿继续住下去了,咱俩不可能。”
“为什么?”柯宴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些许哽咽,“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顾泽桉把手放下来,就见柯宴满面哀伤,眼眶潮湿,嘴唇在哆嗦,仿佛下一秒就要流眼泪。
顾泽桉想说什么,柯宴率先开口:“为什么你对他们都能包容,徐冬背叛你,你不放在心上,孙小彭长得乱七八糟你都愿意跟他试试,还有那个妖妖霖,那什么人呐!你还给他买礼物,你给我买过礼物吗?我每天任劳任怨伺候你,睡得比你晚,起得比你早,变着法给你做饭,你身上那睡衣还是我洗的,你给我买过礼物吗?我也考研,你给我补习过吗?我哪怕是你路上捡的狗,你也得摸摸我的头吧!”
顾泽桉被他说得无地自容,他确实没想过要给柯宴买什么,可能是打心底里觉得柯宴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但这种想法太自私了。
柯宴用伤心欲绝的哭腔说:“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住这儿,不行吗?”
顾泽桉懊恼自责,保姆要发工资,媳妇儿要给家用,可他什么都没给柯宴,说到底,西餐厅那一万五千八也是他和孙小彭给享受了,柯宴不欠他什么。
柯宴眼泪没掉下来,但这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和平时反差太大,让顾泽桉大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