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闷的气氛中,腊八节悄然而至。
萧妃失去份位和管宫权,舒妃依旧病病歪歪,谁都以为,凤印想必要落在慧妃身上。
谁知根本不是这样,相反,她的兰馨宫被带走好几位宫人,一去不返。
其他宫中也有被带走之人,起先,也无人注意到此事,直到慧妃被贺易带走。
“什么?难道是慧妃动的手?”
瑶雪宫中,杜雪琪听完墨黛的回禀,剧烈咳嗽起来。
不过片刻,整张脸变得惨白。
墨黛和青萝忙上前,一个喂水一个拍背,好不容易才令她平复下来,但杜雪琪的脸色始终很差。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她的反应为何这么大。
也是,慧妃害她的事,杜雪琪谁都不能说,尤其知道皇帝并没有想要惩罚对方的情况下。
若说不难受,肯定是假的,可她深知那个男人有多么无情,当做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可她怎能想到,王慧茹彻底疯了!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若说害她是有前情,那兰雪茵呢?
杜雪琪眉头紧皱,墨黛二人也不敢轻易开口,直到对方忽然惊呼道:“我知道了!”接着整个人浑身一抖,似是震惊不已。
很快,杜雪琪软倒在榻上,眼中无神,像是陷入巨大的不可置信中。
瑶雪宫中的插曲无人得知,慧妃一事却掀起轩然大波。
就在所有人惴惴不安中,皇帝将人迅速投入内廷,贬斥的旨意随之而来。
“王氏慧茹,其心可诛,谋害后妃,现剥夺封号,贬为庶人,待案情查清后,再做处置。”
哗!
真的是慧妃!
帝王雷霆一怒,整个后宫陷入恐慌之中,听说内廷狱中,地面上的血迹就没有干的时候。
不仅如此,王家在前朝的日子也不好过。
弹劾他们霸占田地,打死佃户的折子忽然雪片般飞进南书房的案头,陛下虽暂未动王家主支,但众人看得分明,立刻与他家划分界限,恨不得从未认识过。
京中踩低逢高的风气可见一斑。
相比之下,兰家家主即便不在,兰家人出门的待遇也高了不止一级。
尤其是兰家军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传来时,暗流愈发涌动。
但裴如盈没任何应酬的心思。
兰雪茵被陛下放在了勤政殿后殿,她也不好长住,只隔几日进宫看望一次,每回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又红又肿。
直到临近过年,兰雪茵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不是说最多半月吗?这都多久了?”裴止坐于上首,冷冷发问。
宋君然抠抠脸颊抠抠鼻子,吭吭哧哧回答不出。
“按说该醒来的呀……”
看看对方的脸色,他默默闭紧嘴巴。
过了会儿,小心翼翼提出一个“建议”,“其实吧,我觉得,可能是宫里不太适合她休养,不如,挪到南屏山的行宫去?”
见裴止脸色没有变得更冷,宋君然胆子又开始变大,振振有词道:“娘娘岁数小,身体不够结实,之前不是还磕过脑袋,京中太冷了,虽说有火盆子,可也不能总不开窗透气,或许都有影响。”
裴止确实在考虑他的话。
南屏山行宫位于京郊西南,当初选址是因为这里有温泉眼,且不止一处,相比之下,似乎更好些。
他没有考虑很久,很快拍板道:“就按你说的办,你挑两个人一起过去,什么时候人醒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谁也没想到,这一去,竟是三年。
——
兰雪茵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小时候,还是和爷奶住在乡下的时候。
老屋前的半山上都是桃树和杏树,她和村里的几个小伙伴日日去,四季都能找到乐趣。
秋天不必说,野杏子掉的满地都是,他们偏偏要爬树,去摘最大的那颗。
春季能看花,黄的白的,小小一朵,花瓣都是薄薄的,枝丫上的绿叶还没花大呢。
夏季就是满树的绿,因为花期已过,他们找个破破烂烂的席子,趴在上面玩石子。
冬季其实不是去看花看树的,而是去玩雪,从半高的坡上,拉着一张破板子,咻咻滑下来,栽个人仰马翻。
满头满脸的雪,但高兴得不成样,想起来心头就是纯粹的快活。
后来爷奶为了她的学习,搬到镇上,兰雪茵依然会怀念那段时光。
不过她这个人很乐天,人总是要长大的,不能一辈子不知事得快活,只要在能力范围内,尽力让自己开心就好啦。
哪怕是穿书后,她除了谨言慎行,其实并未亏待过自己。
她学着奶奶的样子侍弄一院子的花儿,挖空心思做自己想吃的食物,谁对她好就和谁交朋友,不好的就绝不去跟前讨嫌。
每天乐呵呵的,其实也还行。
只是,依旧低估了一个不同的社会形态下,养出的百般人。
这终究不是那个人人平等,法律是底限的社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