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劳!”
正在斯莱特林桌边整理长袍的埃弗里被板凳绊了一下,罗齐尔面色扭曲,安多米达准备鼓掌的双手顿在半空,纳西莎脸上的微笑迅速消失了。
队伍里的西里斯意外地挑挑眉,卢平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顶帽子,脸色愈发苍白,刚才打过招呼的几个纯血家庭的新生表情错愕,面面相觑,有人下意识后退几步,仿佛想从这顶帽子前逃跑。
赫西谁也没看,直视着天蓝与青铜色装饰的长桌大步走了过去。她紧紧抿起嘴巴,表情冷静而高傲,毫无退怯之意地扫过拉文克劳桌边窃窃私语的学生,直到他们终于开始鼓掌——1971年第一个被分到拉文克劳的新生走向桌边专门留出来的空位。
“西里斯·布莱克!”
高挑的男孩从队列中走出,丢给斯莱特林们一个不需多言的傲慢眼神,才戴上分院帽坐好。
“嗯咳——请允许我做一个小小的采访,”
帽子略作沉默的片刻功夫间,从高年级学生里突然伸出一只巫师帽卷成的筒形物体,递到她面前。沿着手臂往上,赫西看到说话者是一个金色卷发、戴眼镜的女生,涂着亮晶晶的大红色唇釉,表情热情而稍显夸张:“是什么让一位布莱克宁可离开她的家族,选择了拉文克劳?”
“斯基特,现在不行。分院仪式还没结束呢。”一位级长制止道。
巫师帽筒缩了回去。斯基特大声叹气,越过一排肩膀和后脑勺,对她比了个哭脸。
“格兰芬多!”
在分院帽高了好几个声调的大叫声里,斯基特的帽子掉到了地上。
赫西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猛然攥紧,胸口炸开一阵剧烈的愤怒!
她之前规划好的一切——进入拉文克劳却不破坏与家族的关系,保持低调而足够独特——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西里斯·布莱克没有进入格兰芬多!
现在呢?赫西可以预见到,自己的名字与西里斯·布莱克被迫绑定起来。他要是有一天成了血统叛徒,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就算她现在回家哭着道歉恳求原谅,发誓不去斯莱特林并非自己本意……
也于事无补。
他们同一年入学,名字紧紧相邻,她刚被分到拉文克劳,西里斯后脚就去了格兰芬多,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是商量好的,再不然,也肯定是她的行为鼓励了他。
事已至此,哪怕她腆着脸懊恼悔过、祈求谅解,也不可能弥补裂缝,因为在她之前的设想里,她去拉文克劳能被接受的基础条件之一,是赫西作为安静沉默的乖孩子受到信任。然而现在,怀疑注定会滋生。在布莱克们眼里,她一样是背弃家族的反抗者。
既然如此……既然沃尔布加、奥赖恩等人肯定不会宽赦她了……
赫西僵硬地坐在拉文克劳的长凳上,紧紧攥拳的双手缓慢松开。
索性,让她先去放弃顾虑他们会作何感想。既然质疑和隔阂已经不可避免,那她又何必徒劳挽回——至少,只要阿尔法德还热衷于表现得像个大方开明的好父亲,就不会一放假马上把她赶出家门。所以她还有时间,为被除名后的生活慢慢做准备。
赫西心里有了方向,才从思绪深处找回神智,开始和周围的学生一起围观分院仪式剩下的部分。
分到拉文克劳的新生人数只比斯莱特林略多几个,桌边的位置还算宽裕,除了新生外,还有和别人交换座位凑了过来的斯基特,一双老鹰一样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每一个新生,询问他们的名字和星座,直到差点吓哭一个黄头发的小个子女生,才被级长制止。
“丽塔是个怪人,但不太坏。”女生级长无奈地安抚说,“她对新闻有种狂热的兴趣,学校里任何捕风捉影的传闻她都能迅速掌握第一手资料,还发明过一个魔咒,就为了‘让事实开口说话’,不过嘛……”
赫西强迫自己专注听他们说话,不再去想布莱克家的反应。
旁边的男生说到这件事,简直乐不可支:“挂了去年的魔法史考试,因为试卷被施了自动显字咒以后自己把题目全答错了。”
“真相是在传播中不断进化的!”丽塔·斯基特据理力争道,她端起一杯南瓜汁,满脸不屑地摇了摇:“历史为何不能随着时代的理解而改变?原因在于宾斯教授——这就是幽灵教授的局限。”
拉文克劳们哄然大笑。
“你下次应该去采访弗立维本人,而不是他的羽毛笔,”女级长咯咯笑着说,“至少能搞清楚他出卷子的思路,方便我们押题!”
丽塔傲然拒绝:“你自己去问呗,我的笔可不是为了打探考题而写的。”
“不用害怕,真的,我在这个学院待了七年,丽塔还是我见过的头一个会挂了魔法史的拉文克劳呢。”男级长看了主宾席一眼,偷偷摸摸地从桌子下面掏出魔杖,轻轻一挥:“咒语是‘骨肉脱离’,当然,理论上用餐时禁止使用魔法,所以别做得太明显……”
一只完整的烤鸡微微颤了颤,从银盘里立起来,抖抖翅膀,鸡骨头稀里哗啦掉了下来,在旁边叠成了壮观的一堆。他又瞄了眼主宾席,把魔杖缩回去一截,嘴里喃喃念道:“四分五裂!”将整鸡恰到好处地切割成了适合众人分食的大小。
赫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主宾席上有一位身材异常矮小的男巫正看向拉文克劳长桌。赫西觉得他不可能看不到有好几只烤鸡正在桌面上蹦蹦跳跳地拆解自己,但那位教授对上她的眼神,却十分诙谐地挤了挤眼睛。
“弗立维教授是我们的新院长,”女级长介绍道,“从前年开始教魔咒学,今年刚刚担任院长——之前的院长一直都想退休来着,老家伙的年纪比邓布利多校长还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