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杉脸上被扇到的地方发烫,他的领带被揪住,因这力道仰起下颚,他盯住段兮燕发怒的眼,气急反笑。
车内昏暗,他清透的眼眸变为混沌的风暴,将视线内的人拖拽而入。
“找死?”
向杉拉着段兮燕的手,毫不费力地掰开,他死死盯住段兮燕的眼睛,不错过其中的任何情绪。
他能感到段兮燕在挣扎,但就像食物链的上层捕食下层,Alpha生理上的强大是刻在基因里的,何况他是绝对的顶层。
段兮燕反抗不了自己,无论是力气还是地位。
世界就是不公平,人们超脱不了生来具有的天赋,万物有各自的烦恼,强大和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而在向杉掌控的世界,他有说一不二的权利。
他抓着段兮燕的手,笑容讽刺,感觉对方愚蠢而孱弱,是不知死活的鸟儿,因为太渺小,所以无法想象狩猎者的强大。他都不需要用太大力气,就能掐着鸟儿让它不再啼叫。
他一面腻烦周围人的恭敬,一面享受生杀予夺的快意。
向杉抬起手,搓揉着段兮燕的眼尾,因为力道太大,将眼尾按红,段兮燕感到眼部酸胀难受,眼球分泌出液体保护自己。
“与其激怒我,不如想想你自己,想清楚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向杉自认为大度,他给了段兮燕又一次机会,做他的人有什么不好吗,他能给他奋斗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只要他收起爪,做一只乖顺的笼中鸟。
段兮燕看着向杉,怒火在冰冷的眼眸中燃起,他没有说话,漠然听着向杉的话,
他明白,他的任何反应都是配合向杉演出的一环,无论是他的愤怒,他的挣扎,都会取悦到地方。
段兮燕只觉得向杉浅薄而丑陋。
Alpha再强也是人,是人就会死亡,他们是被信息素操控的野兽,如何报复他们只取决于他愿意付出什么。
自从被卷入这个游戏,他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个人的痛苦麻木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他能容忍自己被拖累一时,不能容忍自己赔进去一辈子。
世界上还有许多需要帮助的人,一定有只能他实现的事情,若他的价值不在于一人,那可以是无数人,若贺易不需要他的爱,他可以把自己空洞苍白的余生奉献给许多人。
段兮燕不理解向杉的自傲,正如向杉不理解段兮燕的自我救赎。
他们彼此靠的那么近,互不服输望向彼此,心却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
向杉在等段兮燕的答复,什么都好,至少让他知道对方在听,是在乎他的,让他知道自己可以左右一个人的思想。
而哪怕是回应,段兮燕都吝啬给予。
他的眼眸只有层浅浅的失望和讽刺,这些情绪很快就被收回去,什么都留下,变回冰川湖面。
向杉被他眼中的寒意慑住心魂,他感觉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过去只得到过一点,为什么不能索要更多?
他捂住段兮燕的眼,语气是他自己也想不清的复杂。
“别这样看着我。”
别这样对我。
向杉记忆中段兮燕不是这样的。
段兮燕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他不是人群里张扬浓烈的太阳,但当人留意到他,就会挪不开眼。
他注视谁时目光都是平淡的,向杉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一场表演。他在台上第一眼就看到他,所有人都在看台上的自己,段兮燕却久久地,专注地看身边的贺易。
在别人以为段兮燕就是不会停留的风时,他却长久缱绻地伴着一人。
当向杉想到段兮燕时,他先想到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的眼睛。
如此纯粹,如此满心满意载着一个人。
他听过别人背地里说,段兮燕和贺易不会长久,段兮燕就是没滋没味的一碗水,贺易腻了就会把他踹了。
说这话的人爱慕贺易吗?不,他只是无法忍受,因为自己没得到过,所以觉得这种情感不应该存在,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贺易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
许多人在等段兮燕和贺易分手,一等就等了几年。
当段兮燕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被侯行知拉入游戏,他们以为把贺易强行从段兮燕身边剥离,他就能看到别人。而实际上他从未改变,最是温柔,离去也最是绝情。
他像个固执不会回头的笨蛋,人们把好的东西捧给他,他反手就把它们摔碎。
记忆里的人和现在重叠,段兮燕被捂住眼,他躺在松软的车座内,呼吸逐渐平稳。
“闹够了吗?”他问。
向杉向司机报出一串地址,他放开手,见到段兮燕一只眼睛带着湿热的红,是被他按出来的。
段兮燕没留意到向杉视角在自己眼尾的停留,而是用手背给眼睛降温。
和向杉闹了矛盾,他也没坐得离人远些,只是沉默地闭上眼,隔开外界的纷纷扰扰。他在想家里有自动喂粮和喂水机,瑞云不会饿着,工作也完成了,他的时间耽误得起。
在国王游戏结束前,他会受到约束,向杉他们也会受到约束,参与游戏就要遵守其中的规则,在游戏范围内他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他只想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周围的人。
车行驶了段距离,到目的地时,向杉笑了声主动打开车门。
段兮燕睁开眼,见到车窗外低调的建筑,坐落于幽静的地段,周围停的车都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