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祈求陪伴，但最后小王子还是选择了玫瑰。”

段兮燕退开，耐心听完了故事，“所以你讨厌小王子放弃狐狸？”

Gem讽刺一笑，用勺子挖出小王子，“不，只是想到了我自己。”

她用勺子将小王子按开，“我爱上了我的队友，我是那只狐狸，她是小王子，她驯服了我，却告诉我她爱着玫瑰。”

Gem翻过手，低头看受损的指甲，“谁让我从小就喜欢Omega呢。”她说出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真心话。

段兮燕为她倒了杯温水。

“谢谢。”Gem吹了口杯子上的白雾，她颓靡的气质消散，坐姿端庄，带着一种雍容的贵气，细长的手指攀着杯身，好像朵娇贵的兰花。

她笑了下，用干净的声音说出她受损指甲的来历。

“调解员你知道团内欺凌吗？经纪人禁止身体伤害，她们就刮掉我的指甲，刮掉再涂上，让指甲变薄变疼。”

“她们败坏我的名声，把自己的无能推到我身上。她们知道我对海鲜过敏，在外就点我不能吃的，我拒绝就说我任性。”

Gem喝了口茶，没有多少生气，仿佛这些事的主角不是她一样。

“其实我不在乎，她们弄脏我的裙子也好，在我水里加什么也好，只要见到她，我的每一天就是快乐的。”

段兮燕看着她，叹了口气，“如果难过，可以告诉我。”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被贺易被背叛后的影子，一样的寂寥而荒芜，回忆是甜的，感情是苦的。

少女看向窗外，风卷起帘幕，叶影绰绰。

“我从小就喜欢Omega。家里看中向哥，想让我和他在一起，打开节目让我看，节目里的女孩唱着歌，站在光下像一颗贝壳里的珍珠，孤高而坚韧。”

“在她的歌里我获到了无限的勇气，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很顺利的，我们相爱了，爱情让我盲目，是我组建了遗留珍珠。可是一切都变了，她和初恋复合，说O与O本就是残缺的，在Alpha身边才是完整的。”

Gem痛苦地闭上眼，她被回忆折磨地千疮百孔，但麻木不代表无感。

“我逼迫她分手，结果她几个月后被查出怀孕，堕胎后身体走样。我的团自此一蹶不振，人气持续低迷，网上是铺天盖地的咒骂，她们怨恨我，却要依靠我的资源。”

段兮燕见她放下水杯，“为什么不反抗？”

孟家的千金，仅次于向家的家族，会因欺凌而无法反抗吗？

Gem的笑容发冷，“谁知道呢？”

她做不到无私地退让，也做不到无情地离去。

那些流言和欺凌让她清醒地知道自己的罪恶，她要带着遗留珍珠一起沉沦，去磨灭自己的爱情。

水润湿了少女的口红，她抹开口红，像抹开鲜血，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她沐浴在阳光里，如同童话里化作泡沫的人鱼。

“调解员，我不是个好人，我的家族也从未教我当个懦夫。”

于是段兮燕明白了，她的隐忍与纵容是她交易的筹码，她书写的故事里，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和她们不一样，她们会腐朽在泥土里，她们越责怪我，我的感情越被磨灭，到了最后，我还是高贵的公主。”

她们却没有未来了，这世界每个人的起点都不同。

见段兮燕沉默，Gem用轻松的语气说：“怎么这副表情，就当听了个故事罢。SC敢造谣我，他们完了，我目前还是很珍爱我的团的，自然会满足她们。”

故事听完，听者就要离开了，有些故事早已注定。因为爱而相聚，又在背叛中折磨彼此，少女说的狠心，放不下的也是她自己。

Gem不像狐狸，她像娇纵的玫瑰，她不成熟，用刺扎着她爱的人与自己，她磨灭的是她的爱情，也是她的灵魂与自我。

离开后段兮燕揉了揉少女的头，“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绝情，你的未来也绝不该如此。”

她太小，舞台也太小。

无声的安慰让Gem红了眼，她强撑着笑起来，“总感觉有什么烦恼找你总没错，向杉哥真是好运，我都嫉妒他了。”

段兮燕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不带感情汇报。

“——以上就是全部。”

向杉不知道从哪拿出了新蛋糕，吃着上面的小王子和玻璃罩玫瑰，津津有味听着，

他擦完唇也坐到沙发上，段兮燕起身准备远离，却被拉住手一拽，失去重心跌到向杉身上。

向杉笑起来，与他平时浮于表面的笑不一样，这次格外真切，像住惯鱼缸的鱼忽然在野外小溪游曳。

他用臂膀环住人，让段兮燕枕在自己大腿上。

他潮湿而颓靡的信息素自上落下，或许是麻木了，这次段兮燕不怎么难受，只是有些昏沉。脑下枕的大腿并不柔软，哪怕是肌肉的放松状态，不舒服也不难受。

向杉是真有点吃味了，“那丫头居然把心事告诉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他将段兮燕的碎发别在耳后，“或许，正因为你是个陌生人她才有勇气倾诉。”

他语气有些怀念，“她说得那么冷酷，从小是个爱哭鬼，跟在我和任逢后面，我不理她，她就哭着说要找疼她的老婆。”

段兮燕注视着茶几，没挣得开，语气变差。

“Gem喜欢Omega，所以你小时候长的像Omega，她才想要你当她老婆。”

一只手捏住段兮燕的双唇，唇被压得往内抿，向杉附在段兮燕耳边，颇有些咬牙切齿，“这么聪明啊。”

段兮燕坐起来，没被阻止，他的腰被向杉环住不准离开，他就将笔记本抱在腿上工作。

太阳正暖，向杉犯了困，和犬科狐狸一样枕在段兮燕腿上，把他笔记本拿开，声音变得含糊。

“你就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吗，不好奇我怎么处置吗？”

段兮燕被拿走笔记本，报复地揉弄向杉的耳朵，“你说。”

“我才不管她，那丫头早忘了她小时候就认个姐姐当老婆。人家影后对她念念不忘，为她要跳槽过来。”

向杉不插手，但让别人转移Gem的注意力，让她认识到健康正常的关系，再争取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段兮燕看着桌面蛋糕的童话包装，“时间会带给每个人最美满的结局。”

“美满结局吗……”

向杉的声音越来越低，笑了下，彻底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