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殷恒的这餐饭吃得并不和谐,除了杨素一开始没忍住问他怎么想到让泼猴治泼猴这个妙招以外,其余时间大家都是默默吃饭,几乎连眼神都不交流。
郝梦的胃口似乎是不太好,看着盘里丰盛的食物,微微蹙了蹙眉,然后驾轻就熟地将其分给了邻座的张棋。
两人相视一笑,动作娴熟自然得让人心里有些不爽。
殷恒的心思压根儿没在吃饭上,手撑着下巴,想等郝梦什么时候回神,与自己可以眼神或者言语交流。
然而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即使抬头也是和邻座的张棋对视,半点儿眼神也不分给他。
久而久之,殷恒心里越来越不爽,嘴角浅然一勾,忍不住发出两声混不吝的略带嘲讽的笑。
这下倒是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他们齐齐抬头看向他。
郝梦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目无下尘的刻薄样,只是看了他两眼,继续把注意力落在面前的食物上。
张棋是个男人,自然也不能三八地问他,“你笑什么笑。”
只有杨素脑子没开化似地脱口而出,“殷先生,你刚才的笑声有点欠抽。是不是脑子里进虫,搅乱了你的脑髓,所以整个人有点不正常了?”
殷恒:“.......”,想了半天,仿佛被她用这种智障问题为难住了,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回答她,只能“呵呵,并没有。”礼貌而不失尴尬地浅笑。
那时郝梦虽然继续波澜不惊地低头吃饭,但她在心里不由自主地为他的好涵养惊叹。
如果一大桌子人这样对自己,她早就拍案而起和愤然离去,哪还有心思跟他们一起气定神闲地吃饭。
果然是身家百亿的人,心里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抑或者是生存在山顶的人,面对山下的芸芸众生,他是不屑理会他们的情绪。
即使是面对他们的怒目而视,他也能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他一直都有这种睥睨天下的傲慢。
郝梦看了眼窗外缥缈如雾的夜色,心里暗嘲自己对殷恒这种能力的欣赏和艳羡。
即使时隔久远即使当初分手那么不愉快,他依然是自己最欣赏的那种类型的男人——对这个世界有着无与伦比的掌控力和难以想象的凉薄。
郝梦想问题想得恍了神,一抬头,视线就与对面的男人对上了,他的目光沉沉如雾,让人一不小心就想陷进去。
为掩饰自己的失态,她侧身望向远处,正好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像只花花蝴蝶一样急不可耐地扑到一个男人的怀里,仰着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明显是一对热恋的男女。
郝梦沉下目光,面对如此熟悉的场景,思绪更是飞到很久很久以前,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少时,自己也曾这么热烈地扑到过一个男人的怀里。
只是下一秒,浪漫温馨的场面不再,狗血剧情上演。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姑娘就开始跟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扯起了头花,一个开始控诉,说她很过分和恬不知耻,想尽办法勾引自己的男人,另一个则说她自己没有魅力,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他硬要往自己的怀里钻,自己有什么办法。
这家餐厅的吃客似乎是看惯了这场面,任由两个女人在餐厅过道上撕扯和男人夹在中间东倒西晃,其他人都神色自若地继续吃着晚餐和聊着天,只有他们不小心撞到了别人的餐桌掀翻了别人的食物,才被人气呼呼地拉扯离场。
郝梦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嘴唇,味蕾却从甜腻中尝到一丝苦涩,果然浪漫的背后都是狗血般的龌龊,殷恒和自己的曾经也是这样。
她目光沉沉地盯着晃动的橘红色果汁,眼里流转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棋揣测郝梦的心思能力一流,他见郝梦神色异样,就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因为别人影响自己的心情。
郝梦 假装轻松地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张棋抿唇,笑:“没事就好。”
这一幕落在殷恒的眼里,他把玩玻璃酒杯的手停了下来,注意力全被他们吸了过去。
他心里的醋味渐浓,看着那双明亮如清泉的眼睛,本想说出几个冷笑话来逗她开心,可脱口而出的却是,“感情是不能用陪伴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那个高个女人来闹的,好没意思。男人的心是不能感动的。女人的,也是。”
这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的,杨素听得有点心不在焉,只有郝梦和张棋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彼此心照不宣地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想将他的话置若罔闻。
殷恒在他的朋友圈和生活圈,一向是重心中的重心,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很少有这种,自己抛出去话,反馈几乎为零,实在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