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场顶上的五彩灯炫目迷人眼 。
殷恒在斑驳陆离的灯光中微微挑了挑眉,低头去习惯性地摸外套口袋,拿出烟和打火机。
衔住一只烟,歪头就着摇曳的火苗,点燃,抽了一口。
焰光跳跃,他微微眯了眯眼,透过轻薄的白雾再去看向郝梦,不由地摇头笑了笑。
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殷恒沉默着,目光凉薄而安静。
本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却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的怒火。
他忍而不发,只能动手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平常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有些凌乱。
柳成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全程冷笑,神情阴晴不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身子怯怯地往后退,怕被殃及鱼池。
“柳成——”
可谁知自己抬脚还没走几步,殷恒却叫住了他。
柳成乖乖“嗯”一声,回头看他,静等吩咐。
殷恒看他,半晌,才幽幽道:“事情办到一半,就想撒手不管嘛?”
“嗯?!”柳成打量着殷恒,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脸一讪。
片刻,他嬉皮笑脸地试问道:“要不要我把人再想办法给您再请回来?”
安静一霎。
殷恒抬眼看他,“您说呢?”
柳成愣了一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哦。我这就去,这就去……”
殷恒“嗯”一声,回头再看了郝梦他们一眼,就起身到楼上的VIP室等着去了。
柳成出去招呼一工作人员,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让他去把人给诳回来。
郝梦此前似乎能感受到自己身后殷恒凌厉的目光和内心的愤怒,拉着张棋的手冒了些冷汗,整个人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这场沉默的较量中最无辜也最心痛的人是张棋。
他目光谨慎地看着身边喜欢的姑娘, 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沉静如水的目光。
知道她的身心全不在自己这,一张英俊的鲜肉脸略显悲凉,眉毛也不禁皱起来。
在这种紧张尴尬的气氛里,郝梦不知是因为自己太过心慌意乱,亦或者是夜场灯光太暗没留意。
反正好巧不巧,自己的脚好像踩到了刚才碎裂的啤酒瓶渣。
“嘶——”
脚底顿时有些麻麻痒痒的疼,头也跟着有些晕眩。
也许是夜场冷气开的大,气温低,她穿得又少。
郝梦又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倒流,身体也冻得有些冰凉。
她有些把持不住自己,感觉有些天旋地转,整个身子就要往张棋的方向倒。
就在自己快要晕倒之际,张棋眼疾手快,一下拉握着她的手腕,问,“郝梦,你没事吧?”
这时他才发现她的手冰凉,身体也微微颤抖,手心里都是汗。
原来她在害怕,刚才的事她也强装镇定,其实内里如惊弓之鸟。
真是难为她.......
他的表情里带了些心疼。
“没事!”
郝梦稳了稳心神,下意识挣了挣,张棋松了手。
结果,发现她还是快倾倒在自己的身上,又一把抓她的手,语气很沉,还带着些心疼和哄人,“郝梦,你是不是生病了?!让我背你去医院吧,好不好?”
“没事。我只是有点低血糖。晚上没有吃饭的关系。回家睡一觉就好。”郝梦鼓足精神说道。
郝梦强行镇定自己,佯装没事。
她不想给人添麻烦,亦不想让殷恒见到自己的狼狈,只想赶快离开尴尬的境地。
可惜事事并不如人愿。
张琪找人要了一圈糖,与此同时打电话叫司机把商务车开过来。
他们等在夜店门口,郝梦嚼着张琪给的巧克力,看着茫茫的黑夜,怔怔地发愣。
这时候,旋转大门走出来一个工作人员,喊住了郝梦。
那工作人员看着郝梦,神情赧然地说:“场子里有位模特顺走了一份比较昂贵的首饰,现在柳先生很生气,让每位在场的人员回去配合调查。请郝小姐谅解。”
郝梦不疑有他,转头向张琪交代几句,就跟着工作人员往里走。
柳成知道郝梦特别聪明,又善于推理,如果随便胡诌个理由,不见得能把人诓回来。
只能想出一个比较下作又让人拒绝不得的理由。
一开始,郝梦心里有些忐忑,但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工作人员将自己往三楼上领,穿过漫长的走廊,在一道金色雕花的厚重门前停下来,郝梦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上了某人的当。
等厚重的大门一打开,——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柳成也不在,整个VIP室只有殷恒单独地站着落地窗前,手托着矮脚杯,望着遥遥的月色。
银晖洒在他身上,像极了那个穷奢极欲的盖茨比。
工作人员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梭巡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匆匆离开了。
窗外黑沉沉的几棵树,随着风吹,枝叶乱摆。
一如郝梦慌乱的心。
她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直到殷恒转过身来。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面色坦然,招手让她过来:“一晚上都没找到机会跟你好好说话。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很想你。”
眼前的男人,皮肤被月光镀了一层玉色,五官分明,形容潇洒。
一双多情眼,瞳孔却似乎覆了一层浅浅的薄霜,略显冷寂。
情话还是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