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苜宿当成狗狗的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后知后觉,她竖起身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迟到了迟到了迟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又扣钱又扣钱又扣钱!”
除去银行的考勤,每天早上八点二十开晨会才是最让她烦的,有时候真迟到了,所有人都要等着一个人,然后大家的怨念就会集体且沉重摔在这一个人身上,像极了读书时期的集体荣誉感,也叫做连座奖惩,但大部分没有奖励,只有惩罚。
所以黄苜宿有大反应是正常。
张仙影,无业游民,淡定支起身体,揉揉眼睛,“今天不是周六?”
“周六!”
突然出现的救命稻草,黄苜宿不可置信,她打开自己手机重新确认一遍,还真是周末。
她竟然忘记自己最爱的周末!有原因的,一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二是她昨天夜噩梦不断。
是一个关于地府的梦,非常实在的中式恐怖,浓烈的绿色的阴曹地府,黄苜宿身处其中一片白,对着油光的地面看不清自己的脸,却能清楚看见他们的样子,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判官阎王,铁链条,生死簿。
在梦里,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她只觉得她是犯了什么错才来到这里,后来地府的祂们说要把她打下十八层地狱,她就更坚信了她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只不过即使是有错,她还是想求求祂们放过她,没有一个鬼魂能接受十八层地狱的恐怖,她也不例外,所以她不停磕头跪求祂们放她一命,但根本没有用,祂们仿佛没有耳朵,是完全得被指挥的,是有更上一层的操控,也可能是天道,也可能是其他。
总之最后,由两根铁链子锁住黄苜宿,一根缠绕她全身,从胸部到腰至腿,一根则捆紧她脖子,与喉结融为一体。
只需要一个鬼差就能把黄苜宿拖走,刀山火海,四肢分离,魂飞魄散。
醒来以后,房子里一片明媚,身边还有人陪着,大部分阴霾已经散去,只不过她脑子还是疼,找个办法,她对着沙发猛撞两下额头,仿佛地府里她散掉的魂魄重新回到身体。
黄苜宿抬眼委屈,“我做了个噩梦。”
张仙影:“嗯?”
“我梦到了阴曹地府,我梦到了我被打进十八层地狱。”
张仙影白眼:“谁让你昨天晚上看僵尸片。”
“僵尸片是你一直在看,我睡着了以后你还在看。”
张仙影:“好看。”
“那继续看吧。”
黄苜宿刚拿出手机被他教育,“不准看,大早上还看。”他略凶的语气呲她:“做点正经事。”
黄苜宿眼珠子一滴溜,“什么事是正经事?我饿了,我们去吃早饭吧!对了,你昨天有没有去吃我介绍的汤粉店啊!”
张仙影点头。
“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好吃!”
“一般。”
其实是好吃的,但张仙影不想表现出来,他总觉得他如果表现得很喜欢就会被困住,所以他常常表现得冷冰冰的,但黄苜宿压根不想困住他。
“一般?那换一家吃,我点外卖。”
“什么东西?”
“皮蛋鲜肉大馄饨!”
“可以。”
其实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重油重辣。
外卖来之后,张仙影依旧一副冷淡神情,冷淡的吃完,冷淡的收拾垃圾,冷淡的把沙发整理,冷淡的坐在沙发上盯着黄苜宿,冷淡说:“吃饭不要玩手机。”
她不听,他走过去,直接抢来塞自己口袋里,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听不懂人话?边看手机边吃饭会影响胃部吸收得胃病。”
黄苜宿都懂,她只是贪爽,现在的年轻人有谁不会拿视频配饭吃啊,但手机已经被拿走了,她只能一脸怨念望着他。
没有手机看以后,黄苜宿三下五除二把早餐吃了,吃饱喝足以后就要消化了,就要想着今天一天的活动了,难得放假,黄苜宿要把上班没法做的事都一股脑给它做了,她灵机一动,凑到张仙影顺理得整齐的沙发上,双腿盘高,笑容灿烂:“仙儿!我带你一块去看我的狗狗吧!我迫不及待想把他们接回家了,但医生也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他们身体变好的时间。”
黄苜宿明显落寞了,张仙影这时本应该安慰她,但脱口而出的却是:“我去干嘛,我想睡觉。”
来福来财不是他养的,他自然没有感情,况且他昨夜里看了一夜的僵尸片,黄苜宿都睡了他还在看,至于他为什么看得认真,一是香港僵尸片巨好看,二是他真害怕这房子里有怪东西,鬼也好,恶人也好,如果两个人都睡着了会不安全,他索性不睡,就守着她。
夜里,黄苜宿一直发抖,他就故意把被子的一半顺到地上去,盖在她身上,很快她就不抖了,张仙影心满意足笑。
反而白天醒来,他故意不守着她了。
她更是个不需要人守的个性,听见张仙影拒绝后十分爽快找出化妆品,她坐在卡座上,翘起二郎腿,对镜化妆,“你真的不想去吗?那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哦,今天晚上我可能会很晚回来,你不用等我了,至于吃饭,我发钱给你?你自己点外卖?”
看着女孩的脸蛋逐渐从憔悴变的神采飞扬,张仙影有些后悔了,“你看狗狗要一天的时间吗?为什么要很晚回来?”
黄苜宿:“对了,晚上你少吃一点,我给你带板栗饼回来!”
她没有正面回答张仙影问题,有猫腻。
张仙影:“除了看狗狗,买板栗饼,你还要去干嘛?”
我还想去找小戴。”
“谁?”
“我发小,戴观水。”
一开始不想明说是因为她觉得她自己的事没必要什么事都跟张仙影说,她和张仙影只是租客和房东的关系,甚至是连合同都没有签的那种,特别像小说情节,如果再事事报备,就更奇怪了。
但在张仙影略带追问的语气下说就没关系了,租客想了解房东是不是正经人很正常。
只不过这个租客貌似有点不正常,黄苜宿这才发现。
“不准去。”张仙影说。
黄苜宿疑惑:“为什么!”
他管得有些太宽了,一个租客,限制房东的人身自由,这是黄房东绝对不允许的事,她冷笑,当他的话是个笑话,然后继续画着美美的妆,还拿出夹板来把头发做个小蛋卷。
张仙影继续命令:“我说了,不准去。”
他是认真的,竟然高高站了起身,双手叉腰,走去房间门边,物理上蓄势待发,准备拦住黄苜宿。
黄苜宿当然不甘示弱,她用眉笔指床边的玻璃,“我可以跳窗。”
她能一脸正经说着荒唐事,逗得张仙影憋笑。可开心归开心,他的原则没人能破,他说,“你跳窗你的造型会乱掉。”
“对哦!”这是致命伤害,也只有混迹在韩国公司的男孩多多少少了解这些,如果换做普通直男,根本就不会拿捏黄苜宿。
碰到劲敌了这是,两人默默暗自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