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看见了薛子翛,看见了她处变不惊、聪慧果决的一面,与平日里在醉仙楼的模样大相径庭。
可是,裴钰竟也不觉得她算计他人,心思深沉。毕竟,在他所见的视角中,薛子翛并非主动伤人,而是为求自保。总不能被人欺负到跟前了,还不知还手吧,那可不叫善良,叫愚蠢。
裴钰很欣赏薛子翛这种,有牙齿的温柔。
而今日裴钰之所以会出现在林府,是因为他一直怀疑师父裴鸣之死,与林府脱不了干系。师父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堪堪不过三岁,对师父的记忆其实早已不太清晰,可是他始终记得,那日师父出门前笑着告诉他,他去一趟林府。
可最终,裴钰没能等到师父回家,只等来了管家爷爷,急匆匆的来,带着他又急匆匆的走。
这一走,便是十二年。
这十二年来,他脑海中有关师父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可是想要查清师父死亡真相的想法却从未消失过。
他日日勤于练功,虽说武艺还算不上顶尖,可轻功,整个江湖能与他一较高下的,恐怕也不过一手之数。
在几个月前,裴钰得知林府千金要举办赏花宴的消息,耐心蛰伏,直等今日林府宾客众多,有些混乱之际,终于能前去勘探一番林府的地形,以便日后见机行事。
没错,这些年他也曾去过林府,可他发现林府明里暗里始终守卫森严。想来,必是有什么蹊跷之处,也让他对林府的怀疑日益加剧。为了不打草惊蛇,裴钰愣是忍着没有轻易露面。
却意外见识到了好友大发神威,文采出众,打得一干人等,瞠目结舌。裴钰竟也有些与有荣焉,毕竟这也证明了他交朋友的眼光,真真不错。
思绪回笼,裴钰伏在书桌前细细回想着今日观察到的林府地形,仔细地在纸上绘制。
“普通商贾人家何须这么多的看家护卫?更何况,除却明里的家丁护卫,暗中还有好几道极其隐匿的气息,想来必是高手无疑了。看来,还得找机会再去一趟林府才是。”裴钰将这些年暗中探寻得来的林府消息与今日所见相联系,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林府,必然要走一遭!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裴府的烛火长明,薛府、林府,甚至陆府,无一不是如此。
不同于裴府的寂静,薛子翛院中却显得有些慌乱。
午后薛子翛与泠雨回到院中时,梧桐急匆匆找了上来,并未多言,只是将薛子翛带去了沈如墨的房中。
薛子翛一进门就看见母亲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背后垫着一个靠枕,卸去满头的珠钗,仅着一件单衣,墨发铺了满床,整个人恍如弱柳扶风。不同于往日凌厉的薛家主母,眼下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
“娘,您怎么了?”薛子翛的心都拎到了嗓子眼,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伏在沈如墨床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满眼着急,声音有些冷厉道,“梧桐,你来说,怎么回事?”
梧桐从未见过主子这般模样,下意识跪倒在地,叩首答道:“回公子,今日午膳后,夫人觉得有些不适,便召奴婢前来请脉。”
……
“梧桐,你来给我瞧瞧,近几日我总觉得胸口有些疼痛,走几步就气喘,还总是特别畏寒。”沈如墨用完午膳,正在院中消食。可没走几步,就蹙起了眉头,胸口一阵闷痛,霎时便白了嘴唇。
林嬷嬷连忙将沈如墨扶住,搀着她在不远处的石桌边坐下。
梧桐快步上前,伸手搭上沈如墨的腕间。寥寥数息,她就变了脸色。
“夫人,您中毒了!”
……
“什么?娘中毒了?梧桐你可有法子?”薛子翛闻言,整个人一跃而起,一把将梧桐从地上拉起,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肩膀,急急问道。
梧桐微微皱了皱眉,肩膀被捏得有些疼。
“公子宽心,奴婢已经替夫人解了毒,休养些时日便好。”
薛子翛这才放下心,反复思索着梧桐方才所说的,母亲的症状。
“胸闷,气短,发冷……”薛子翛喃喃自语着,她总觉得脑海中有什么灵光一闪,却没能抓住,“是了,这些症状……”
这些症状不就与前世,母亲离世前的样子十分相似吗?
“难道,前世母亲的死,并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