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猛地把球扔到院子里,边往家里冲,边喊:“哥,又是那个味道,是他!就是他!”
苏棠话音刚落,夏明濯也变了脸色。他对气味不敏感,却能辨别那个男子看他舅舅的眼神。
他得承认,舅舅是一个魅力无限的人,但这魅力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
虽然舅舅此刻表现得一切正常,但他们现在的关系真是不好说。
苏棠和夏明濯齐齐围到伤心得不能自已的苏云身边,苏云看见他们便像找到了支点,虽然没有缓过神来,但紧紧抓着两个孩子的手,看上去和碎了没什么两样。
苏棠回握住了苏云的手,十分凶狠地看向其余两人,大叫一声:“嚯哈!”
“……”
众人沉默,然后苏棠恍若未闻。
空气里的香水味苏棠能闻到,苏云一定也能闻到。
苏棠很笃定,那个陌生人就是让他爸变成这样的“元凶”,也就是他的首要防御对象。
他抱紧苏云,急于喝退那人:“走开!你们都走开!出去!”
夏明濯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这一切,心里突然很不舒服,替苏云舅舅不平。
因为舅舅一句“中午回来吃饭”,就很用心地准备午餐。虽然是商业联姻,但他也是满怀期待的吧。然而却等来了陌生来客,以及熟悉的香水味。
夏明濯冷冷地开口,语气满是冒犯:“舅,云舅舅的情况你看到了,现在你们还是先出去比较好。”
而他们的对面,陌生男子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个少年,稀里糊涂:“这……”
就这一下迟疑,苏棠暴起:“还不走?!”
然后一个飞扑!
咬住陌生男子的衣角往外拉扯拖拽,给人吓得够呛,眼镜儿都丢了,腿软在地上站不起来。
秦泽额角的青筋狂跳,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熟悉的一幕。
“明濯!拉住苏棠!”
夏明濯也被苏棠的操作搞懵了,被舅舅这么一喊才想起要把苏棠拉起来。
“苏棠!松口!”夏明濯从后方抱住苏棠,拍着他的腮,却发现苏棠几乎是下了死力气,而且有点丧失理智,只好软下声哄劝,“苏棠,你听我说,我会让他走的,你先松开好不好?”
夏明濯平时总是冷冰冰的,可一旦温柔起来,力量无穷。
苏棠真的松口了,仰着头跟他哥说:“别让我爸看见他。”
夏明濯拍拍他蓬松的头顶:“好,我保证。”
苏棠拍拍裤子,乖乖回到了苏云身边。
夏明濯跟他们说了几句话,秦泽和那位陌生男子一起进了院子,还在交流着什么,好在没留在苏云眼皮子底下,而苏云在他们离开后果然有了好转,只是轻微的抽泣,苏棠一下一下抚拍着他的背。
院子里。
陌生男子还没缓过劲儿来,他戴好眼镜,惊魂未定地问秦泽:“秦先生,请问那位是?”
秦泽揉了揉太阳穴,很伤脑筋地说:“犬子,让你见笑了。”
男子了然,心想这是真犬子啊!直接上嘴的那种。
“真是……虎父无犬子,哈,哈哈……”看得出来他被苏棠吓坏了,心里指不定骂了什么脏话,却还要在秦泽面前装大度。
这时,夏明濯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皮包,神色十分冷漠。
他把男子没来得及拿上的私人物品还给他,又转向秦泽,用小大人的语气跟他说:“舅舅,就算有一万个理由在外面身不由己,但你至少不应该带到家里来惹小舅舅伤心。”
话音落下,院子里一阵凉风吹过,吹干了沉默。
“……你在说什么?“秦泽怀疑他外甥说的不是中文,否则他怎么会听不懂?
夏明濯梗着脖子,不肯看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秦泽深吸一口气,觉得有必要捋捋当下的情况。
”这位是业界知名的心理医生,刚从国外回来,我前几天替苏云预约了上门看看情况。”
“……”
空气里的尬尴和当天的太阳一样大。
“心理医生……?”
秦泽见到自家小外甥一脸“你莫不是渣男”的怀疑眼神,转头一看别墅里,苏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苏棠隔着落地窗朝他……龇牙。
真的累了。
显然这位心理医生也看到了,他环抱紧自己的公文包,有点后怕地说:“秦先生,我想我还是下次再上门来面诊比较好。”
秦泽:“……辛苦医生了。”
进门前,夏明濯还回了下头:“真是心理医生?”
秦泽脸色全黑,扔给他一张小卡片:“这是名片,还能有假?”
“那,那条领带呢?为什么会有这个医生身上的香水味?”
秦泽完全没有质疑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有这么一条领带,他行得正,坐得直,坦坦荡荡:“那是因为前几天见面的时候他不小心把果汁溅到了我的领带上,洗好了才还给我,当然会有他的味道。”
夏明濯抿了抿唇:“为什么不丢掉?一条领带而已。”
秦泽又往窗内瞟了一眼,苏云仍然没有看他,只好收回视线。
“那是你云舅舅送我的。”
夏明濯:“……”
好大一个乌龙。
不过他还有个问题:“舅,你怎么不直接和云舅舅解释?”
秦泽忽然说不出话来,憋了一会儿最后憋出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少操心!”
要是什么话都那么容易说出口,他早说了,很多年前就说了。
爱这个字的音节很短,却是世界上最难说出口的话。
秦泽捏了捏鼻梁,觉得心累。
或许是觉得刚刚误会了秦泽,夏明濯想要补偿,维系那岌岌可危的舅甥情。
他说:“舅,等会儿进去我会帮你说话的。”
秦泽:“……”
好外甥,谢谢了。
两人准备进屋,一回头,看见了还在窗玻璃前呲牙咧嘴的苏棠。
秦泽,夏明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