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逢缘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名门正派也好,邪魔歪道也罢,那都不是别人来决定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谢渊背过身子,再没说话。
到家门口时,徐逢渊看着院子里的灯火通明,知道他定是又在等自己。自成亲之后,只要是她晚归,闻人铖都会让人将府里内外点上灯。
“你回来了。”
她发呆的片刻,闻人铖出现在身后“吃饭了吗,我让人备了热汤,你喝一些。”他话音刚落,徐逢缘就小跑过去抱住他。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面有人欺负了你。”听得出来闻人铖声音中的担忧,她只是摇头,往面前的人怀里贴了贴“我就是很想你,特别想。”
“这是什么话,我不就在吗。”说完,他自己突然明白过来,以前自己不也是这般吗。便不再多说,紧紧回抱着她。
“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不会让你一个人。”
闻人铖叹口气“不是该我来护着你吗,不必担心。”
房里,两人坐在炭火旁聊天,徐逢缘要整理这几日的册子,闻人铖便在一旁陪着。
她写写停停,偶尔回头看看身边的人“那些年,你过的好吗?”
“有的吃有的住,也不算太差。”
“哦,那,那就好。”
“不过。”闻人铖倒好茶“那段时间,我总是想你,原来想念会让一个人生病。”
徐逢缘背过身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那些年我在外面去了很多地方,我讲给你听。”
“好。”
闻人铖靠近些,看着她绘声绘色的描述,思绪回到在地牢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在角落,听见外面下雨,下雪,刮风。但慢慢地,他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踏着一束光,向他伸出手。
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徐逢缘侧头一看,闻人铖靠在榻上睡着了,眼皮微微跳动,似乎睡的不沉。她拿了衣裳替他搭上,又将炉火拨旺了些,继续整理史册。
当年的密史取回来许久,最近皇上才下令让她重新编纂。大兴密史,关系着整个大兴王朝,皇上所知也不多,当年只有爹爹知道其中的详情。但那日肃王的话她记忆犹新,他说闻人铖知道爹爹的死因,这是真的吗?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问清楚。发了会儿呆,她拍拍自己脑袋,又接着整理。而身后的闻人铖看到这一切,他没出声,只是静静躺着,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徐逢缘会知道真相,但他希望这一刻,晚点到来。
隔日,雪又停了。闻人铖终于是得到皇上旨意,去天牢看望两位大人。
不过几日光景,两位大人竟是消瘦不少,看的人心惊。
见着闻人铖来,宋大人倒是十分客气“有劳丞相亲自跑一趟了,天牢毕竟不是别的地方,下次派人来就行了。”
“宋大人不必客气,这是晚辈应该做的。”说罢让人将带来的酒菜摆好,又支开了看守的人,让两位大人坐下吃些。
但身在天牢,如何吃的下去,曾大人神情萎靡,兴许是关的太久,人有些不清醒,喝了点酒就开始痛哭“我们这把年纪了,又都跟着先皇出生入死,到底犯了何错,要这般对待我们。丞相大人,我要面圣,要向皇上问清楚。”
闻人铖叹口气,转头吩咐身边的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接着安慰道“皇上近日身体不适,只怕要等几天,还望两位大人宽心,晚辈定会妥善安排。”
宋大人向来了解闻人铖,听他这样说放心不少“多谢,我这把年纪也所谓,就是我那儿子顽劣,还请大人帮着多照顾些。”
“宋大人放心。”
“好,那就好,我信你。不过徐大人上任许久,一切可还好?”
“多谢大人关心,娘子一切都好,整日都忙于事务,与我在一起的时间倒是少得可怜。”
宋大人被他的话逗笑了,难得心情轻松了一些“这样说来,徐家二丫头的性子还真是随了她爹爹,夫妻相处是这样,要互相扶持。哪日我洗去这身冤屈,也要替我那顽劣的儿子说一门亲事,找个娘子管教他,兴许就能有大人一半的本事了。来,今日高兴,喝酒喝酒。”
离开的时候,宋大人都有些醉了,便倒头睡了去,只有曾大人,不吃东西,只喝了几杯酒,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状态极为不好。
闻人铖有些担心,走过去小声询问“曾大人,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好得很,清醒的很。”他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面可装着很多事了,皇上他,不会随便砍我的头,不会的。”
“那便好,二位大人再忍耐几天,晚辈已经在想办法了。”
他起身,正准备走出去,又被曾大人拉住“徐家那丫头,你要保护好她,我大兴这一切,都要靠她记着了。”
“您这话可否说的详细些。”
“不可说,不能再说了。走吧,出去吧,快些走。”
见他之后又自言自语,闻人铖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天牢。
马车上,他脑海中一直在想曾大人的话,他不懂,徐逢缘只是史官,为何那么多人觉得她身负天下重担一般。
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就让车夫驱车去了落月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