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秦沉瑜度过了难熬的一夜，被折腾得直到第二天中午临近下午的时候才从疲倦中醒来。

计划有变，难上加难，无力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顾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忽然手机叮咚一声，看到成功收购的消息，他才恢复了点精神气。

好歹，这一方的计划没有出错。

他揉了揉酸疼的腰，今天准备去医院看看爸妈，要是情况可以，他就把他们接走。

开车来到滨海医院，他到前台询问的时候却被告知并没有这位家属。

“怎么会没有呢？他之前还在这里住院，我是他儿子，您再帮我看看有没有一位叫顾才斌，因为癌症住院治疗的？”

前台小姐看了看他焦急的表情，又在系统里输了名字试了试，显示没有搜索目标。

她摇摇头，表示没有。

另一旁的同事也因为顾良的颜值好奇地凑过来，一听到这个名字，她愣了愣，随后说道：“几个月之前好像就病逝了。”

顾良怔在原地。

前台诧异地看向同事，小声道：“你别乱说。”

“真的，因为他名字跟我一个叔叔同音，所以我才记得。”

“他什么时候走的？”

听到对方报出的日期，顾良骨子里一冷，他清楚得记得在那后面的几天，他还跟爸妈通过视频。

对了，电话！

他还记得家里人的电话，马不停蹄地拨打，手机里只有一声冷冰冰的机械女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

他看上去一脸灰败，跟医院门口那颗银杏树上摇摇欲坠的树叶一样。

“没事，谢谢。”

顾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医院，他坐回车里，泪水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落下，事情在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他不能妄断，万一只是同名了，万一只是他记错号码了呢，万一只是……

他们明明都谅解了自己，怎么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顾良硬撑着，拨通了另一个人的手机号码，“敏姐，帮我个忙，查两个人的下落……”

对方的手脚很快，很快顾良就收到了消息。

他一目十行快速看完，最后用手臂挡着自己的脸颊，任由羽绒服吸收自己身体外溢的水份。

“呜呜呜……”

他像小兽呜咽，在狭小的车内，身体随着抽泣起伏。

他骗他，他一直都在骗他。

苍凉的心碎成一块块，变成尘土，风轻轻吹，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存放心脏的位置已经空空荡荡，只有哭声在不断回响。

哭泣会哭到尽头，身体也会因为流泪而干涸，只有悲伤，不会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消失，它是乌云，无论你走到哪里，它就飘到哪里，抬头看天的时候，就会闯进这片阴影中。

哭到绝望，绝望至极便是麻木。

顾良重新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停车场，偶尔会有一两辆车进进出出，它们的灯光打在这辆宾利上，看清楚车后又默默选择了更远的停车位。

抹掉最后的眼泪，顾良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没有悲伤，没有释然，也没有喜悦，就像一个人偶被神秘力量操纵着，循规蹈矩地按照规则把‘顾良’这具身躯送到指定的地方。

隐秘的咖啡厅里，孙敏敏正在喝着一杯苦到不行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