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净坐在榻上,手里拿着贵妃红(4),嘴里嚼着樱桃饆饠,(5)跟在身旁的宫女流玉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和玄净两人看着面前妖娆的胡姬随着乐曲跳着胡旋舞。俨然沉醉其中,这想必就是纸醉金迷吧。
这司直却是一直都没来,那传话的郎君一直在一旁给裴松风斟酒。
本约了一早的会面,如今硬生生拖到了正午。
那胡姬换了下去,又上了乐伎,李玄净吃点心都快吃饱,这膳食一道道摆了上来,那司直才姗姗来迟。
一位看起来和玄净阿耶那么大的郎君,续了胡须,却是红光满面,精神奕奕,一进门就连连拱手,直说自己罪过,一副要让裴给事降罪的模样,又看李玄净吃的香,问了还想吃什么随便说,可谓是照顾周到,样样体贴。
李玄净心想,这大理寺的官员都这么圆滑的么?时间就这么过了大半天,三人才见了面,玄净有意聊案件的事情,准备让宫女流玉把卷轴取了来,准备边吃边谈。
可那司直却连连摆手:“小娘子,眼下都正午了,不若我们先用了膳再谈也来得及。”
那司直拍了拍手,鱼贯的精致菜品一道一道上,精致美味不说,还新奇创意。
玄净心里盘算,这司直的月俸可够这样的花销么?她看这酒楼装修不凡,菜品和宫宴比也不输多少,一旁的裴松风神色如常 ,两人觥筹交错,很是和谐。
这午膳用完,又已过了一刻,那大理寺司直又提议,不若在听听小曲,消消食。
玄净心下渐渐品出些意味来,不过对于她来说,此事拖的越久,她可以思考的越久,这案件本就是无头案,真正的凶手是她自己来的,可是她有点好奇,这大理寺的司直故意拖延又是为何。
不会是工作辛苦,难得公费吃喝?所以多休息片刻?
那一直顺着司直的裴松风也终于开了口“ 李司直,不若我们还是二圣让我们查的事情吧。”
“就先聊聊着嫌疑最大的司衣处吧,不知大理寺那边可存有什么证据?”
此话一出,还在那谈着小曲的乐伎极有眼色的纷纷出了隔间,太白楼常有高官贵族们谈论公务,早已有一套成熟的系统。
玄净只觉,这东市的酒楼都如此不一般。听裴松风发话,也坐直了身子,准备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卷轴拿出。
可那司直却是摆了摆手,赔了笑容,摸了胡须一副夸奖模样,“裴给事少年人才,就是刻苦认真,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 ,难得闲暇,只想偷懒,两位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
“不若有我做东,请两位去平康坊玩耍如何?我们放松一下,明日再聊这公事不好么?”
玄净在一旁拍手,平康坊她还没去过,心下一片向往,那宫宴上润娘的舞姿还历历在目,听闻那里还有有名的乐伎。
裴松风凤眸微敛,似是不悦,手中放下白瓷茶盏,径直站起身,就准备往门口走去,似是要离去。
“李司直,你若不想好好查案,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那司直忙起身阻拦道歉,“裴给事这是哪里的话,大理寺定当竭尽全力配合,只是眼下此事不好办啊。”
“这牵扯的娘子们众多不说,这服装布料却是出自宫闱里,那让身体出脓的毒甚至是外邦进来的,此事若查下去,不知裴给事是准备得罪司衣还是尚食,还是司农,还是哪里?“
裴松风:“那依司直的意思就是此案不查了?”
那司直还想敷衍,可这裴松风却不想在听了,径直走向门外,眼看要离去。
玄净连忙想跟上,突然想起什么。
回了头悄悄问着那大理寺的司直“ 李司直你可有什么难言,亦或是您觉得此事该怎么办才算最优?“
大理寺司直看说不动那裴松风,这小娘子也算是皇后亲选的御史,虽然傻乎乎的,不过或许可以一试。
“小娘子,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随便找个人替了,草草了结就算了。”
玄净眼眸一亮,这馊主意果然馊,可是正合她意。这司直看着她,像是问她意见,她立马换了副面孔,一副受教了,司直果然厉害的模样顺着那司直的意思,假意吧自己的目的说出:” 司直此举甚好,我也这么想的,我只想早些结束此事,立了功,就能往上升一升了。“
玄净最瞧不上这找人顶包的人,可这司直的样子定是常做这种事情,正好让她试探试探,这司直心中的人选是谁?
司直看她上道眼下多了满意。玄净又问:“不知司直可有人选?这司衣处可是嫌疑满满,不若就随便找司衣处的人顶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