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呸!”纪大壮恶心地直抹脸,站起来就骂:“哪个瘪犊子!敢耍到你爷爷头上,我|操|你|娘的!有本事出来!”
骂了一阵没见到人,纪大壮更气了,憋着一股火回家,一路上没一个人搭理他。
过几天村里传出一个笑话,纪大壮喝狗尿。
纪大壮听到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
奶奶讲起这些,纪卓只是笑笑。
他每天晚上都会教小优写字。
小优拿毛笔蘸水在桌上认真练习。
纪卓让他在纸上写,他怎么都不愿意。
纪卓像教书院孩子们一样教小优,一开始握着小优的手教他握笔姿势,提笔落笔。
但小优在他怀里老是咕扭,人都要趴到桌子上了。
纪卓想起那天查看伤口,小优钻到被子里不出来,想着他可能不喜欢别人身体接触,于是不再勉强,只在旁边指导,不手把手教了。
现在小优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和简单日常的字,虽然不太好看。
纪卓念一个,他写一个,写完充满期待地看着纪卓。
这时候纪卓就会毫不吝啬地夸奖,小优就抿着嘴笑。
但今晚家里的场景不同。
屋里一股浓浓的药酒味,纪卓皱着眉,一只手握着小优的手,一只手擦药。
此时小优的手腕肿得老高。
“伤着了也不说一声,疼不疼?”
小优摇头。
但怎么可能不疼,纪卓每按一下,小优都本能的往回缩,又努力克制住。
纪卓抬眼看过去,小优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生怕纪卓生气。
“奇怪,我受伤了你哭,你自己受伤了倒不哭。”
问了爷爷才知道,小优干活的时候摔了一跤,摔的时候手下意识撑地,结果岔了气。
扭到了他也不吭声,还抬重物,结果越来越严重,晚上吃饭的时候筷子都握不住。
纪卓想骂他,但看着小家伙可怜兮兮的眼睛,实在骂不出口。
最后只能任劳任怨擦药。
纪卓手指修长,掌心温热干燥,是没干过什么活的手。
而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掌,却皮肤粗糙布满老茧。
“这两天别拿重物,要是留下后遗症就糟了。”
小优听话点头。
擦完药纪卓回屋查看孩子们交上来的作业。
书院成立这么久,纪卓还是没办法把所有孩子劝来读书。
即使不在乎读书的人家,想着免费上学还能领东西,也会让孩子来读三个月。
而那些非常排斥,觉得读书是在浪费时间的父母和孩子,纪卓和村长说再多都是油盐不进。
除掉有条件但本身不愿意学的,纪卓最可惜想学却没条件的孩子。
他今天回家的路上就碰到了一个。
那孩子他认识,开学没两天就开始扒教室窗户,被纪卓发现后撒腿就跑。
纪卓试了几次想把他叫进去,话还没出口就跑没影儿了。
村长带着纪卓去过他家里,那才叫真正的家徒四壁。
除了房子比当初小优住的牛棚好点,里面的东西还没小优多。
去的时候孩子爹正在睡觉,一听要孩子去上学,满脸不耐烦:“读书有个屁用,他们去上学地里的活谁干,你们要饿死老子啊?”
村长呵斥道:“好好说话,你是谁老子!”
那男人邋里邋遢坐在床上:“反正说什么都没用,我天天饭都吃不饱,还想读书,读个屁。你们赶紧走,别吵我睡觉!”
没说几句,男人就起来赶人。
村长了解他家的情况,知道多说也没用,所以拉着纪卓出来。
“这是我们村出了名的懒汉,死了老婆还好吃懒做,有点粮食就拿去换酒喝。几个半大的孩子自己种地,也是可怜。”
纪卓问道:“他家几个孩子。”
村长:“一共四个,大女儿几年前被他卖了,家里全靠老二,下面还有一对双胞胎,你看到的应该是老三,今年七岁。”
纪卓:“那我们去找他二哥商量。”
村长摇头:“老二才十岁,家里的事做不了主。”
纪卓震惊:“十岁!这么小怎么养活全家?”
村长表情一言难尽:“不靠他怎么办,总不能全家一起饿死。”
纪卓说不出话了:“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为人父母?”
后来那个孩子再来,纪卓就当没看到,任他趴在窗户偷看。
发纸笔的时候,纪卓让那家的邻居给三个孩子带去了三本书,听到学生说他们收了,纪卓心里才稍稍好受一点。
这天纪卓回家,一进院子就看到张熟悉的脸,还有一个陌生的姑娘。
“卓儿,这是梦兰,你小时候应该见过。”奶奶给纪卓介绍。
纪卓把视线从常扒窗的孩子身上移到姑娘身上,微笑点头。
姑娘倒是大大方方起身:“夫子好,我是三娃姐姐。”
说完指挥弟弟上前:“三娃,向夫子问好。”
三娃怯怯懦懦说了一声夫子好。
纪卓温和地笑笑:“我认识他,书院的常客。”
梦兰充满歉意道:“我听说了,对不起,打扰你们上课。”
纪卓:“那倒没有,我想邀请他进教室,但他好像很怕我。”
梦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神情有些复杂:“今天冒昧来打扰夫子,就是为他上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