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可以多看一会儿,但最好也不要太久。”
年季华素日慵懒,睡懒觉时能日上三竿方醒,可偶有感兴趣的事物,三更半夜不睡也是有的。今日又得了那本书。
顾熙风忧她久睡头昏,又恐她不肯睡劳神。
“奴婢不明白,公子既然这般关心殿下,那两年前又为何……”
为何那样将人推开,又是为何,只愿做个朋友。
那年殿下虽面上佯装无事,还与云和姑娘谈笑,挑捡京中世家公子画像,说上京才俊多如过江之鲫,不信就没比顾熙风更好的。然后实际上那些云和姑娘带来的画像卷轴只看了几卷,便悉数被堆在墙角落灰,年季华终日买醉,着实伤情了许久。
可她看得分明,公主有意,顾大人,末必无情。
顾熙风并不言语,微凉的目光略过香枝的脸。
“奴婢多嘴了。”香枝自知失言。
顾熙风收目光。
卷絮扭头对着轿夫道:“走罢。”
……
第二日的清晨,年季华一挣眼,便见到了坐在桌前的女子。
“你可算起来了。”
宋云和见人醒了,慢条斯理拿桌上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满杯茶。
“殿下可算醒了,宋姑娘坐了有一会儿了。” 逢月听到声音,从外头走了进来。
“你还知道来瞧我。”
年季华轻哼一声,表达不满。
“我昨个儿可就醒了。”
“我的殿下,我这几日可都在为你奔忙。”宋云和将面前茶盏中茶水一气儿饮尽,缓了缓。
年季华摆了个舒适的姿势,好整以暇,听她如何辩解。
“殿下何不猜猜我这几日在何处?”
“自然是在宋府,要不就是四处游玩去了。好没心肝的云和,我又是落水又是淋雨的,你现今方来看我。”
“非也非也。”
宋云和凑到她身旁,朝她耳语几句。年季华听完坐直了身子,忽然正色起来。
“你去坤宁宫做什么。”年季华己经隐隐有了些不详的预感,起身也给自己斟了半盏茶,浅酣了几口,试图压下心中的不安感。
“能做什么,还不是殿下惹出的。”宋云和理了理裙角,接着道:“娘娘啊,让我劝劝殿下养几个面首。”
年季华手上动作一顿,轻咳了一声。逢月忙递了帕子替主子顺着气,一面轻掩着唇。
“母妃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这会儿你为何躺在这儿,殿下自己心里怕是清楚,这半年来你这府上生了多少事端,娘娘那日宫宴上已是不满,你那驸马到今日还能安然无恙,恐怕已经是顾着你了。”
“所以母妃往我身边送人?”
云和还在长叹短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你少来。”年季华伸手一双纤手作势要拧她的嘴。
云和连连告饶,而后正色起来:“你这一落水可不是小事,现下感觉如何,可还有大碍。”
年季华嗓音轻微沙哑,却道:“倒也还好。”
云和去摸她额头,见触手温凉,已退了烧,方略微松口气,犹有些担忧。
“你方才说昨日醒来不见我,可我去了几日,若无碍你为何昨日方醒。”钟院判虽说无碍,可只怕伤了哪处,没诊出来。
她话一落便见年季华精致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
逢玉端着早膳进来,见状忍不住道: “还不是那谢时荣。”
逢月道 :“殿下大前日便醒了,前日叫驸马一推,淋了雨,发了好一场热,委实将奴婢们唬了一跳。”
云和惊得直接站了起来,眼神中的不可置信之意几乎要满溢而出:“他敢推你?”
年季华轻轻点了点头,一只手撑着桌子,斜倚在美人塌上,拨了拨养得极好的指甲,漫不经心道:
“是啊,敢推我。”
“这你还能忍他。”云和真想知道请国师大人来看看眼前人是不是被下了降头。
“当然……”
年季华敛了眉倾身上前,呵气如兰,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能”
连她都敢推,看来她捧他捧得够久了。年季华想,久得自己都要失去耐心了,
该是时候要叫他,跌下来。
云和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在一旁煽风又点火,“你预备如何,决计不能轻饶了他。”
一边没忘了自己此行的任务:“我们先挑几个面首如何。”
年季华眼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堆世家公子的画像。
默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