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欢欢和白苕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看着门外。
青砖雪水地上,只见海棠单腿跪地,手中还拖举着暖茶。
见蓝月茗冲刺出来,她满脸紧张地望着白苕,声线还有些打抖:“小姐,奴婢不小心绊着一个草纥繨,跌了个躘踵,惊扰了贵客,请蓝月郡主恕罪。”
蓝月茗鹰着眼,四顾环伺,见那个叫海棠的丫头脚下确实有个草纥繨,才收回视线,冲她点了点头。
回到厢房内,见海棠躘踵而行的样子,怕是跌的不轻。于是白苕开口:“下去吧,这里用不找着你了,去找府医瞧瞧,别留下了什么隐疾。”
“是,小姐,奴婢谢过小姐。凤小姐,蓝月郡主,奴婢先退下了。”
海棠得了允,踉跄地退了出去。
蓝月茗的眉心依旧没松弛,她刚刚听到的声音并不是摔跌声,像从头顶的廊檐上传来的。
于是,她抬头看着雕纹廊柱子,无人。
她心下更疑怪了。她就在门口,若是有人不可能逃出。可此时无人,那便真是自己听错了?她有些怀疑自己的感官了。
她的眉心揪在一起,凤欢欢看了好一会儿,叫道:“月亮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蓝月茗恍回神,笑了笑:“没什么。”
这一插曲,扰乱了三人的谈话。
凤欢欢将话接过,继续道:“眼下慈和贵妃将这事儿提上了日程,定是知会了左丞相,不然三皇子在是纨绔,也万万不会光天化日之下踏进丞相府。”
蓝月茗点头附和:“是,我看到的也是这样。”
“左丞相到底要作甚?如今他朝堂也有威望,圣上也是重用,他还要白姐姐高嫁,难不成不知功高盖主的道理?”
她们所说的一切白苕怎会不明。父亲早已面朝悬崖,而他们..不过是他脚下飞扬的尘土的罢了。
白苕自嘲地淡笑:“也许他有自己未完成的梦吧。”
这话听得对面二人有些不明,但毕竟是丞相府内的事,若多问便是僭越。
“罢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了丞相府再说。”蓝月茗提议。
另二人点头,便相约去了东四街菊竹茶楼。
冬日回暖,茶楼人声鼎沸,正是品茶的好季节。三人于雅阁谈笑,谁都未曾提起丞相府。
蓝月茗看着凤欢欢笑面盈盈,便忍不住也打趣几句:“小丫头,不到几日便及笄了吧?”
白苕也随着蓝月茗应和:“就是,眼下二月下了,真是没几日了。”
凤欢欢小脸一红,微垂直头:“那两位姐姐记得来尚书府参加及笄礼。”
“那是肯定啊,怕是不去,欢儿会哭鼻子吧?”白苕笑说。
“她会哭鼻子跑来你我府中质问,怕是连及笄礼都不办了。”
蓝月茗说完,三人哈哈大笑,完全没有一点待字闺中的羞涩与贤淑。
笑了一阵,凤欢欢义正言辞地警告着,像个小野猫,“反正你们必须要去,如若不去,我便去你们府上敲锣打鼓,都要将你们吵出来。”
在她的言辞威逼下,三月初三那日,沿着凤府的一条街皆是大红绸。白苕与蓝月茗更是早早便到了尚书府替凤欢欢招待宾客。
无法,谁让凤府人丁单薄了些,少了些主事儿的主子。眼下,凤毋白不出意外地又拖了回京时日。
而凤年祥更是操废了心。要想当年,他娶琅青瓷都未这般操劳过。这些日子,累的竟生出了愧对先夫人的念头。
于是每晚,他都要去府中的福心堂念叨几句。
每次他都是笑着出来的。无他,凤年祥总觉得他说的话,青瓷能听见。每一次在他甚是念想之时,那烛台上长明火苗子都会摆动着身姿。
因此,他去的更勤了。
“青瓷啊,你看着了吗?咱们的闺女今日就长大了。”凤年祥老泪纵横,忍不住嘴角打抖:“我终于啊,等到这一天了。”
与此同时,欢心苑内,忙忙碌碌。
丫头们三进三出。只因今早,凤欢欢竟来了癸水。
翡翠将衣衫被褥通通换了一遍,眼下刚整理完榻褥。
“小姐啊,你这也太及时了。头一次听说癸水和及笄礼一起敲门的,”
凤欢欢坐在茶桌,一席火红褙子,多梅花,几枝丫。乌发高高盘起,发髻缀着透亮红宝石嵌的梅花簪子,是寒风辞昨晚赠与她的及笄礼。整盘发,仅有那一只钗。
她手里握着暖手炉子,嘴角噙着笑意,完全没听到翡翠在帷幔中絮絮叨叨。
对她来说,今日的及笄,只有一个意义。那便是,能嫁人了。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奴婢讲话啊。”
翡翠抱着被褥,此时,早已站在凤欢欢的身后,噘着嘴,有些埋怨。
从她的表情来看,遂似站了一会儿功夫,絮叨了一会儿功夫。自知理亏,凤欢欢露出于讨好般的笑:“翡翠,你…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