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胸口,满是痛苦之色,“每每想到这,我的心,就抽痛。”
“娘,是不是很奇怪?我自己越觉得很奇怪,可是,哥哥常说,确定了喜欢的东西,那就去追寻。不论结果如何,都算是了了心愿。”
“娘,我想要嫁给他,想要捂化那个大冰块。”讲到这,她双颊绯红,露出了难得的小女儿的羞赧,“他也待我极好,今日我故意胡搅蛮缠,蛮不讲理,扰的他晚膳都没吃几口。”
“可是,他竟很耐心的陪我闹,陪我笑。陪我在雪水中漫步,陪我在月光下撒欢儿。”
忽然,她神色一顿,想到了那件怪事儿,“对了,娘,我今日遇到一件怪事。娘是不是来看我了?我今日明明要摔下去了,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捞了起来。”
“娘,是不是你显灵拉?”她说这话时,目光尽是期盼,接着她眯着眼虔诚的双手合十在胸前,无比认真地叨咕着,“娘,你保佑我追到那个大冰块好不好?要保佑他爱我爱的非我不可,眼里心里血液里,只有我一个。我们会白头偕老,我给您生三个大外孙儿,行不行?”
片刻后,一股清风划过供台上的烛火,细长的火苗在黑夜中有旋律的来回摇曳,跳动,像是给予回应。
这一幕,深深的刻在凤欢欢的脑海里。直到入睡前,她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翡翠替凤欢欢盖好被子,放下帷幔,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冬日的夜气温骤降,可她感受不到一丝的凉。她独自坐在廊檐下的腊梅树下,望着小姐带回来的鲲鹏灯笼发着呆。
小姐今日定是想大夫人了,大夫人生下小姐便撒手人寰。小姐是大公子和老爷一手拉扯大的,府里的任何人都将小姐看成眼珠子。小姐平日里古灵精怪,活泼俏皮,可内心很是细腻柔软。每到大夫人的忌日,小姐便会在夜里偷偷的哭。第二日,棉枕上都是干涸的痕迹。他人不明,可她心中明镜。小姐定是怪罪自己,如若没有她,大夫人就不会死,老爷也不会没了挚爱,大公子也不会没了娘。所以,她想要快乐,她要每个人都快乐,做大家的开心果。
可小姐心中的苦,却是无人能解。翡翠沉着头,抬手用袖口反复擦着眼角,那胖团团的脸一会儿功夫便通红一片,直至最后,见冻云低垂,北风大作,她才唉声叹气地回了侧厢。
如棉絮般的雪沫儿,簌簌地下。欢心苑瓦顶之上,那身穿月白凤尾袍的男人矗立许久。他的袖口处泛着幽蓝的光。那光束直冲挂着鲲鹏灯笼的厢房,一股暖息慢慢地融化着厢房的霜。床榻上的小姑娘单腿夹着被子,羽睫轻颤,面庞似镀了月光的辉,柔和又安详。
寒风刺骨,他却纹丝不动。眉宇紧蹩,宛如崩裂山川。眸中的悲怆,绝望,像是历经了世间所有的沧桑。斑驳的婆娑月影洒在他的肩头,他嘴角颤着无力的苦。
“灵儿,若你今日说的是真的,该有多好?”
这满地残雪,就像是他破碎的心,任人践踏。耐何情根难拔,这冰心终不忍忘记那牵挂。他丢掉了所有尊严和盔甲,只为与她携手看尽繁花。可这一切,终究是他一人的阿若幻境,只要睁眼,所有,将沉入泥沙。
万年执念,怎能豁达。
接下几日,不知是有意还是真凑巧,两人此后经常在各种场合碰面。凤欢欢逛珠宝阁刚出来,遇寒风辞刚从城外查案归来,她大老远便认出那马背上的清冷男人,两人目光相撞,他拉紧缰绳驻足,她眉眼弯笑地询问着:“用膳了吗?”他答,“并未。”
二人顺理成章的去了饕餮阁,凤欢欢依旧指使着寒风辞,乐此不疲。
傍晚,他送她回府,她挥着手道别。
隔一日,她女扮男装去茶楼听戏,手里闪忽着昨日那西域东家送来的孔雀尾羽扇。天虽冷,那羽扇也与这身行头不搭,可她实在爱不释手,翡翠劝阻了好久,她依旧拿在手,装个模样。刚落座,打眼便见到寒风辞携着黑狼卫从后阁楼抓走了花旦。茶楼引起不小的骚动,此花旦在京城小有名气,貌美娇柔。披上戏服,甩起水袖,那身段儿宛如水里的游蛇。很多从外地慕名而来的人,包括她也是特意来听她的曲儿。
眼下,百姓不解,纷纷上前理论,“一个花旦能犯什么罪孽。”
“你们莫不是抓错了人!”
“哎,我大老远过来,刚坐下,你就把人抓走了,我听什么?”
“就是就是,你们是不是查错了!花郦不是那样的人。”
百姓怨声载道,一声高过一声。她虽气愤,但并未上前打扰,阻碍他办案。那花郦潸然泪下,早已花了妆,在百姓的怨声中,她更是一副弱女子姿态,轻如丝的嗓音颤颤地说着:“官人,奴家一小女子,能翻出什么大浪。平日,我只顾得唱曲儿卖艺,不偷不抢的老实过活,你们莫不是抓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