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正骂的欢快的凤欢欢吓了一跳,急抽身跑到翡翠身旁观看,“哎呀,你干什么啊?喝那么急作甚?”
翡翠扶着腰,躬着身,却似上不来气。她连拉着翡翠坐到黄花梨木凳子上,又是拍背,又是顺胸口。
好多时,见那翡翠终于长舒一口气,声线都沙哑了几许,“小姐,奴婢还想多活几年陪着小姐呢,你能不能别老吓唬奴婢啊。”
“我….我不是激动吗,我保证,我保证下次发脾气前铁定通知你。”
翡翠见着信誓旦旦地小姐,瞪着两颗无比真挚的葡萄珠子,嘴角抽了抽,“奴婢先谢过小姐了。”
“不过,小姐,白小姐今天你不觉得怪怪的吗?她可是知书达理的闺秀,怎的会亲自去福德阁啊?”这话,翡翠是憋了一路。
凤欢欢小脸一沉,转身往凳子上一座,显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在外,她虽时常挤兑白苕,可私下,却不说她一句的不好。
她与白苕幼年相识,亲若姐妹,白苕年长她一岁,更是对她多般照顾。约莫三年前的中秋,她与白苕相约观音山天然温泉,淡淡硫磺气息的温泉水白雾萦绕,让人愈发疲惫,没一会儿她便扶着石沿边昏睡过去。待她醒来,白苕不知所踪。那日,她裹着丝薄的里衣,顾不得形象,里外翻找。最终,在一间不期间的内室门外,听到窸窣之音。当下来不及叫人,顾不得其他,她壮着胆子踹门而入,竟发现白苕与一黑衣人苟且,相拥。
昏暗的室内,她甚至没来及看全黑衣人全貌,竟被黑衣人一记手刀,敲晕过去。待她醒来,白苕于身侧照顾。无论她如何气愤,发怒,白苕依旧只字不提。她气愤的是,白苕背叛了哥哥。
哥哥远在边疆立战功,白苕自幼与哥哥青梅竹马。犹记得五年前哥哥出征之时,她躲在墙角替哥哥把门儿,哥哥和白苕互道衷肠,山盟海誓。如今这般荒唐事,替哥哥不值。眼下哥哥捷报传来,不日便会到京城。届时,她又将如何跟哥哥诉说?
她没看好未来的嫂子,跟人跑了。
每每想到这,凤欢欢总是鼻头一酸,硕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怕哥哥伤心,她知道,哥哥有多在乎白苕。
一旁的翡翠手忙脚乱,紧着从袖笼掏出丝绢替凤欢欢擦着眼泪,“小姐,都怪奴婢多嘴,不改提起白小姐,以后奴婢万万不提了。”
这事儿,翡翠是不知的,知情的只有四人。黑衣人、白苕和丫鬟菡萏,还有她。当年,她特意打发翡翠到东角边巷买蜜瓜。泡温泉,食些时令果,最是幸福。没想到出了这事儿,她也不希望第五个人知道。有损哥哥与白苕的名声,她选择隐忍。所以,每当看到白苕,心中总是燃起莫名的火气。她问过白苕,不喜欢哥哥直说就行,哥哥万般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可白苕依旧沉默,让她最是气愤。
凤欢欢哭的潸然,鼻涕眼泪混合不清,翡翠在一旁变着法的哄,一柱香后,总算停住了哭声。凤欢欢抽噎着,“翡翡翡……翡翠,哥哥……哥哥快………快回来….了。我……我想他了。”
翡翠终于松了口气,双手匐于凤欢欢腿上,抬眼望着她,“原来小姐是想大少爷啦,小姐很快就能见到大少爷了。今早奴婢去主厅给小姐拿餐食时,老爷说,大军已从边关动身,月余便到。”
凤欢欢点点头,眼睛瞬间明亮,小脸红扑扑,水灵灵的,“五年未见哥哥,终于守得云开了。 ”
接下来几日,凤欢欢尤其忙碌。她嘱咐了管家将哥哥的厢房清理一遍,又吩咐厨娘哥哥爱吃的膳食,又是去集市置办了许多的年货,还跑去了郊外的花市,将整个尚书府上下焕然一新。
隔日,正值凤老爷下朝,两辆轿撵驻停凤府门口。府卫见状立马上前迎接老爷和贵客,刚推开府门,便看到凤欢欢穿着浅蓝色琉璃锦缎绣腊梅的宽袖小袄,半扎着发髻上挂着两颗毛茸茸的蓝色小球儿,疾风般一闪而过。
凤老爷原地定住,待回神,凤欢欢又急速退回,抱着他的手臂来回晃荡,“爹爹,你忙完啦?”
看着靠在臂弯的女儿,凤老爷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露出慈爱的笑,“爹爹哪有你忙啊?现在整个凤府就你最忙,爹爹想见你啊,还得排个队呢。”
“嘿嘿,哪有哪有,爹爹要见我,欢儿必定视为重中之重之事。”说完,还拍拍胸脯,一脸认真地诉说,“欢儿对爹爹的亲情,乃天地可鉴啊!”
浮夸的演技,大敞四开的肢体,凤欢欢届时才认真地抬头,就那一瞥,她原地愣住,心狠狠地荡漾。
“啊——”
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凤府。一道蓝色的影子,瞬息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