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入口所在之地地形破碎,看着像是无数年前有过地质变动,裸露着数不清的的石头,没一块平整的地方。
这般地形便是无地的贫农都无比嫌弃。
到了这荒郊野外,季商刚下车,居然还遇到了一在山石间攀来爬去的老人,身手很是矫健,看打扮应当是个采药人。
采药人见到季商也一脸惊讶,竟是揉了揉眼镜,似是确认他并非山魈鬼魅,才迟疑地走过来,狐疑地看着他问道:“后生打哪来,这地阴气重哩,年轻后生莫要在这里耍,折寿咧。”
“偶然路过此地,见此处风景奇伟,便停下欣赏一番,不曾想还有这般风险。”季商眼也不眨地道,“幸得老丈人提醒。”
见季商说话和气还受教训,一身气度打扮都是好人家模样,采药人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忍不住和他攀谈了几句。
显见是山中采药难免寂寥。
听闻季商是个游商,他更是大为意动,想拿篓子里的草药换些针头线脑之类。
他们这地方偏僻荒芜,有时候几个月都不见一个货郎,可不愿意放过送到眼前的机会。
他那一身穿着打扮并不贫苦,显然在采药这一行很是精通,并不怕手中的药材换不到东西。
季商也不嫌弃生意小,同采药人讨价还价一番后,把人想要的东西给配齐了,简直像是揣着一个百宝箱一样,只要开口就能讨着东西。
就像采药人不过顺口提到家里婆娘想要一支梅花铜钗,一支金灿灿,簇新的梅花钗子便摆在了眼前,好似刚刚打造出来的一般。
他不信这个邪,有些刁难心思的把家里人和他叨叨过,完全是浪费银钱他轻易不会答应买的玩意报了个遍。
像是孙子孙女磨着要买的稀罕玩具,闺女爱的各色绢花和布料,家里媳妇没说过两句话,想来女人家家的爱的都是差不多的,分一分就是了。
见自己都定了花色款式,季商依然能一一拿出东西来,采药人忍不住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眼拙,眼拙,哎哎,你是我何必较这个真,好事了屋里一群吃干饭的。”
采药人唉声叹气地倒出了篓子里一大半的草药,又把交易回来的一堆零碎包好,仔细的放在了篓子底部。
背好篓子,他又邀请季商到自己村子里去,那模样热情得很。
采药人长期出没于山间绝地,虽一副山民的模样,其实很有一些见识,见季商不像一般的货郎游商,忙不迭的就邀请季商去自己村里,要给他介绍十里八乡的生意。
“待解决了手上的一桩事,一定前去造访。”季商应下了这件事,又向采药人打听了一番这附近发生过的陈年旧事。
那采药人果然没有白活了几十年的岁数,自然是有一肚子的故事,加之这地方的确有些邪门之处,这一开口便止不住话头。
话里话外便是,这地方是真能见鬼的。
显然幽冥地府对这处缝隙也不怎么上心。
季商听了故事,辞别了采药人,又坐上了车,向鬼差指明的方向开去。
没开几步路,季商突然刹车一点,有些怔愣的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随即又发动了汽车,恍若无事发生。
他其实并没有发现任何违和之处,也并不觉得哪里会有危险,就是有了一种奇异的直觉,又并不清楚到底是在提醒他什么。
不长的一段路上,季商回顾了此次进入西游位面后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言一行,依然是不得要领。
不是坏事,也称不上好事,就如同是感觉到了空气中湿度的增加,便预感到晚上会有雨一般。
或是像一只匍匐在蛛网中央的蜘蛛,感应到了某种轻微的扰动。
说不清,也道不明。
季商暂时把顾虑放到一边,开着面包车进入了一处岩石缝隙,那些狭窄凹凸之处,与这车像是不存在一样,如同是交叠在一起的两个空间。
面包车上上下下行了大概两公里路,便听见下方传来的涓涓流水之声。
车灯向水流处照了过去,那日的鬼差就候在里面,神色间带着几分殷勤,看向面包车的目光更是啧啧称奇。
“公子随我来。”那鬼差也不问别的,直接在前方带路,始终走在车子前方两丈远的地方,任这车是快是慢也没有变化。
从那缝隙往里走,里面空间逐渐增大,又分出诸多岔路,待选中一路走到底,尽头又是岔路。
加之视线又昏暗,若是没人领路,怕是要晕头转向找不到出路。
见季商一路走来没半点异色,鬼差忽又落到车窗旁,夸赞道:“公子好胆色,浑然没有个怕模样。要知任他英雄豪杰,那魂灵儿一索,都是两股战战,弓腰作揖没个体面。”
季商知他是恭维自己,左右不过是为了能多得些好处,他虽然并不爱听这些,也没有出言制止,只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
越往深处走,周围所见越显得虚无,还掺着一股若有若无,直达骨髓的的寒意,他防护服温度开得再高也无济于事。
“我们这一路走,可要经过‘六道轮回’之所,见一见那枉死城?”
那鬼差搓搓手,嘿嘿笑道:“公子莫急,进了这阴司,便是有去路,无回路,总是要走一遭。”
季商扫了他一眼:“我这样不请自来,也能光明正大走这一路。”
“公子敢来,想是有本事的,哪里轮到小的操心。”鬼差滑不溜秋的又恭维了许多话,领着季商又走了许多岔路,突然就眼前开阔起来,沿路长出许多花草树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