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商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的仗势,那老人哭得他耳朵发痛,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形该用什么应对方法。
感觉到拥住他的老人是真的年老力弱,他也不敢用力挣扎,只是认真地道:“老夫人,你认错人了,请冷静一些。”
那老妇人一愣,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枯瘦如骨的双手抚上了季商的脸,那双浑浊的眼睛浸满了眼泪,又拍打着哭道:“这眉,这眼,不是我孙儿又有谁,竟还在唬我老妇,这便打死你这冤孽落得干净哩。”
“娘,娘,莫打坏了。”又有一个年轻一些的妇人跌跌撞撞出来,到了季商身边就趴在他肩头哭了起来,拿着手帕半捂着嘴,一边轻咳一边哀泣道,“儿啊,我道今生只能到地下候你,今日终是着家了,好叫娘能闭上眼哩。”
季商浑身僵硬,基地时做了再多预案和设想,也没有假设过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她们要找的人,如果不是巧合,那么有很大的概率,连长相相同都是胡诌的,不过是那四位菩萨又做出的一出戏,只是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是否能说破,又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略作考虑后,季商选择了静观其变。
“两位,我的确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父母已经过世,养父母还在家中等我回去,我从小到大的记忆也没有任何缺失,和你们要寻找的人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希望你们能冷静下来控制情绪……”
“哎,听不懂,孙儿你学的哪里话来,拿腔作调怪气派哩。”那个老妇人抹了眼泪,用手推搡着季商,急切地道,“都行到门口了,快快跟我归家去。”又高声唤了人来,让去通传家里的老爷和孙媳妇,又让排筵设宴,只是一只手依然紧紧地抓着季商的手腕,他如果不动真格,居然挣扎不了。
自认是季商母亲的那一位也不哭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季商身边,欢喜地道:“你还没见过巧娘哩,那是替你从我娘家娶来的媳妇,最是贤惠能干,苦等了这些年,莫要负她。”
季商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这一幕的目地在哪,又为什么会选在他眼前上演,完全找不到其中的逻辑,一时就被他人掌控了局面。
他还没有确认现在该做出什么反应,就看到宅院里又奔出来两个人,留着胡须的男人对着季商怒气冲冲,眼眶却是红的,落在后面的年轻女人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只露出半边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快叫爹。”老妇人拉了拉季商的衣服,又瞪了那个男人一眼,“我孙儿好容易回来,你休想动棍棒。”
那男人一脸无可奈何,又狠狠地瞪了季商一眼,不想被老妇人看到了,扬起手就要打,反而让那个男人劝哄道歉了好一会,他的妻子也一起说着好话,才让老妇人的脸色好转。
这一幕不是季商熟悉的家人间的相处,他的家人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个季商理解不了的理由有所冲突,可这些人的表情动作都太过真实,季商都对自己的猜测起了一些怀疑。
“来来,孙媳妇快些走,这是你那夫君,快捉住了,你莫看他脸生,等回头亲热一番,再有个孩子,就真真好夫君哩。”老妇人不再理她的儿子媳妇,又让那个年轻女人上前来,要把两人的手抓到一起。
季商这时候有些反应过激,他甚至动用了作战服的辅助力量,瞬间向后退了几米远,皱眉看着那几个人。
他对地球时代的古典文学已经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夫君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根本没有寻找伴侣的打算,哪怕知道是假的,他依然觉得这不是应当拿来开无笑的事情。
迫降荒星后,人类原本的婚姻制度早在生存面前崩解,但人的感情总要寻找寄托,依然会有人选择组建家庭,比如他的养父母。在基地时代,不论是一起生活还是繁衍后代,都是一件重大的决定,关乎责任和担当。
特别是决定拥有孩子。
在污染严重的荒星,随着时间的流逝,胎儿的畸形率一直在升高,几乎都会有一些异变,当决定生下一个孩子,就是立下了不论是否有着缺陷,都会抚养他,尊重他生存权的决心。
并不是这样轻飘飘的关系。
“噗呲。”那年轻女人掩嘴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呆子。”
季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