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珘恍然大悟道:“可以顺着这些木钉爬下去!?”
“阿弥陀佛。不知这地道有多深。”静真大师道:“施主是否愿意下去一探究竟?”
李珘还没考虑,忽然脖子上一痛,头顶上快要烧塌的屋顶的火星掉了下来燎到了他,顿时心下一沉,当即道:“反正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下!时元,跟不跟着我?”
韩时元凝重颔首。
静真大师道:“千万小心。阿弥陀佛。”
李珘坚持要打头阵,但还是拗不过韩时元,韩时元先踩住最上层的被嵌在泥壁里的木钉,再小心谨慎地踩住下一个,同时紧握住上一个木钉,如此交替,有条不紊,已经下了一人之高,他抬头朝李珘点头示意,李珘看着这孩子的脸心道年纪大了胆子也大了,默念一声老子要活着,也跟着踩了下去。
一老一小一上一下,就这么奇异地攀了不知多久。由于看不清底下,韩时元也并不知哪里也是终点,直到脚没有再碰到下一个木钉,而是踩在了一块平坦的地上。
他长呼一口气,朝上道:“见底了。”
李珘身上有伤,爬得慢,离底下还有一段距离,他边爬便估摸着大概下了四丈深。底下,韩时元取出绑在腰间的蜡烛,再擦亮,顿时亮堂起来。
......这竟然,果然是一间地下密室。
有桌椅,有书架,书房,角落有三个桶。空间不大,相当逼仄。
地下书房?
李珘哼哧哼哧爬了下来,一落地拍拍胸脯结果拍到伤口呲牙咧嘴一阵,扭头过来看见眼前场景,也是吃了一惊,道:“地下五丈的地方挖间密室?法圆大师疯了?看这墙壁,泥土竟比岩石还要硬,挖出这般体量,怕不是要许多年?”
上边静真大师瞧见地下亮光,呼道:“施主!下边是何物?”
李珘仰头回道:“一间书屋!”
上边静了静,又呼道:“书屋内有何物?”
李珘指了指那桌椅和书架,对韩时元道:“去看看。”
韩时元走到桌案旁,桌案上摆放着数本佛经,小心翻开,内里竟已经腐烂得几乎看不清字了,只能辨认出有许多经文和手写注解文字。看来是曾在这里的法圆大师读经的成果。再走到书架旁,若说这是个书架,倒不如说是个破烂木架台子,放着众多一样腐烂了不知多少年的经文书籍。取了一本小心翻开,和桌案上的书籍并无二致,都是经文加注解。
李珘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韩时元摇头道:“没有。”
李珘再度仰头道:“都是些经书,在桌案和书架上,没有什么特别的!”
上边道:“可否麻烦施主将桌案上的经书拿与贫僧一看?”
李珘朝韩时元道:“去。”
韩时元随便抄起一本绑在腰间,踩上木钉攀了上去,将书籍解给静真大师,静真大师捧起书只匆匆看了一会,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大惊失色,连嘴唇都在颤抖,道:“下面有出路!小施主,你们快去看一看!出路藏着!”
韩时元又立刻回去,李珘听到了静真大师的话,早就开始在密室里四处摸索了。密室不大,甚至不如上方的斋舍大,很快,两人发觉在书架的背后,似乎有点不对劲。
韩时元将书架下方靠脚的几排书籍移开,便赫然露出书架背后一道近乎一人高的墙洞。这墙洞之前被堆叠的书籍挡得严实,这下露出真形来,只是更加怪异,令人胆寒——也是一道深邃幽暗的地道。
只不过不是垂直向下,而是一个向下的斜坡,高度不过肩,宛如怪物的肠道一般幽深可怖。
上边呼道:“施主找到与否?”
李珘喊道:“找到了!是个继续向下的斜坡道!”
上边静默了一会才道:“那也许是逃生之路,麻烦施主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李珘道:“但愿是逃生而非绝生!”他扭头对韩时元道:“这次我打头阵。”
结果还是拗不过,韩时元先走了进去,李珘捂着胸口的伤紧随其后。
沿着这条道路走向深处,地道的坡度越来越陡,一眼望去,仿佛通向地心。越走越深,越走越窄,越走越矮。从近一人高到不足半人高,只能让人蹲着或跪着前行,再到后面,高度越来越低,导致两人只能匍匐前行,如此一来,竟让人有种在怪物肚子里被逐渐消化了的窒息般的错觉。
这是相当长的一条路,路途中居然还有被丢弃的铲子,是个铜制的,已经磨损地十分严重了,想必是挖出这条隧道的大功臣。越到后面,“大功臣”越多,不仅有铲子,还有镐子,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隧道究竟有多长才会耗费这么多挖土工具。
又不知道匍匐了多久,终于到了尽头,而这里的高度已经不足小腿高了。
见韩时元突然停下来,李珘还以为到了尽头,长叹一口气,先前过隧道的时候为了保存体力以及累到说不出话,所以一直憋在心里没说,这下他停下来狠狠吸了一口气,骂道:“这个法圆大师,挖这些到底是想干嘛?!这和活埋有区别吗!再爬我这把老骨头都没命了!”
韩时元依旧一动不动,他似乎是想回头看李珘一眼,但由于转不过来,遂放弃,再往前匍匐了一小段,竟然直接钻出去站了起来。
李珘心中大喜,也跟着赶紧钻了出去,在这充足的空间里伸展了一下四肢。等韩时元再度擦亮蜡烛,李珘伸出去的双臂登时僵住了。
就在这个尽头的圆形洞穴里,有一句已经骨化不知多少年的骸骨,骸骨的旁边是一个腐烂的铲子和镐子。
这具骸骨有着和湿润的泥土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