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珘正在看着韩时元,在宋景熙沉思的时候,他看见韩时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眼神也越来越冰冷,这可不是个好征兆,他顿时心生一计,先朝韩时元道:“时元!”
韩时元回神道:“...老师。”
李珘摆手催促道:“我犯烟瘾了,你去、去拿我的烟斗来!赶紧的。”
支走了韩时元,李珘便立刻又对宋景熙道:“因为他交出了韩氏的兵权。”
在奏疏中,韩义亨对于废世子的变法的评判完全击中了先王的心思,先王看这份奏疏时,时为崇信大君的主上在先王身边侍读,看了这份奏疏,也十分赞同。尤其是在王权之论上,韩义亨也支持废世子收归王权尤其是兵权的做法。兵家之权,弊病在二,一为臣子分权,二为内部腐坏,废世子的变法就是针对这两点来变的,手段之所以会过激,无非是掌握兵权的人不配合,在将士内部搞腐坏的人不配合,因此,韩义亨在奏疏上这么写,他愿意让韩氏交出兵权。
而且之后,他真的这么做了。因为他敢这么做,而且拒绝和父亲韩丙建一起去勤政殿外请废世子,导致他与韩丙建的父子关系一度紧张非常。据说,只是据说,韩丙建死前留下的诸多遗言之一便有不让韩义亨这个儿子在他葬礼上哭。
“君子论迹而不论心。”李珘道:“况且韩义亨的确是个相当有能力,相当忠心耿耿之人,主上因此十分器用他,否则怎会让他坐到比他父亲还高的领议政的位置上?名单上自然也就没有韩义亨的名字。不过他爹韩丙建的名字还是有的,然而韩丙建死得早,那时主上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韩义亨和韩丙建是不同的人。”
宋景熙心道感觉有点草率,便开口道:“但韩义亨在世子之争中帮助睿南君夺得了位置,看中的是王位,他也并非完全是为了主上。”
李珘欸了一声:“这就是你想的不对了景熙。”
宋景熙歪了歪头。
“韩义亨他又算不得圣人,圣人是几百年出一个的百年难遇,哪轮得上他?他既然是勋旧一派的领袖,自然要为自己的党派谋一谋利益。说实在的,为师我就告诉你吧,选择睿南君,那也是主上自己的意思,韩义亨和你父亲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难道承政院的都承旨写的立世子教旨是韩义亨或者你父亲的旨意吗?不是的吧,终归还是主上自己的心意。”
宋景熙略有愧色道:“原来如此。还是老师看得清,一番话胜读十年书。”
李珘道:“这些事情纷扰复杂,宛如重重迷雾置于眼前,若全靠自己拨开,那断然是幻想,有人点拨那是好事,不必羞愧不必钦佩。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啊。”
这时,韩时元走了进来,大概是他自己也去冷静了会,脸色显然恢复了正常,连宋景熙都没看出来异色。李珘接过烟斗迫不及待地塞叶子点燃吸了一口,仿佛全身有了力气,精神抖擞道:“赞!大赞!”
他继续连抽几口完,终于舍得放开烟嘴,朝宋景熙嘿嘿道:“景熙啊,你可知我对你说这番话是为什么?总该意识到了吧!”
宋景熙没思考便脱口而出:“不知。”
李珘瘪嘴道:“原来我竟白说了那般久好吧也不算白说......”他神色再度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万分正经:“我曾答应过你的,废世子案解决后,我和时元会告知你眉寿山之事究竟是怎样,你知道的我不是个喜欢违背诺言的,所以也该对你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