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在那个梦幻的、金色的大厅,十岁的奥格斯特向他伸手,邀请他跳舞。
他顾盼神飞,扬着下巴,而他自己嘴角还有没擦干的香槟,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把他溜得团团转后还有胆子邀请他跳舞……而这些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在他认清爱与恨之前,在他作出最坏的事情之前。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汤姆凑近她,轻声说。
女孩笑了一声,她原本伸向他的手灵巧地一转,一支魔法幻化的黄色郁金香顿时出现在她的手中。她再次一转手,那朵花消失了,而他怀里一直深深地藏着的那个怀表出现在她手里,她按了一下上面的金属按钮,曾经的奥格斯特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汤姆,我在看着你。”
她和这个声音一起说道,语调、起伏,完全一致,只有男声女声的区别。
“你知道了吗?”
她再次问道。
“现在我知道了。”
汤姆半跪下来,他现在和女孩齐平了,他定定地看着她的脸,最后用力地抱住了她。
“我知道了。”
他哽咽着,但脸上还是没有眼泪,他感到喉头仿佛横亘着一块巨石,每说一个字都是对心的凌迟。他抱得更紧,奥格斯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拍上了他的肩膀。
“我骗了你很多。”奥格斯特轻声说道,“从头到尾,我都在骗你。”
“你究竟有哪句话是真话?”
“——我爱你。”
奥格斯特回抱他,女生清越的声音在医务室回荡,她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这句绝非虚言,我用一切起誓。”
邓布利多咳嗽一声。
“年轻人们,我很抱歉打搅你们……但目前有一个事情我不得不先和洛佩兹先生谈一下。”他正了正他那一直有点歪斜的半月镜片,锐利的蓝眼睛盯着奥格斯特,“洛佩兹先生,你刚刚说的‘五天零五小时’应该不是随便说的吧?”
“哦……确实不是。”奥格斯特颔首,“实际上我现在可以随时看见一个巨大的倒计时,现在是:五天零四小时四十三分。”
里德尔教授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他生硬道:“我现在去准备婚礼。”
奥格斯特被他吓了一大跳,她差不多在病床上跳了一下,整个人都因震惊转向了他的方向。
“你说什么?”
“婚礼。”
“啥?”
“婚礼。”
“你看看我几岁?”
“十一岁。”
“你看看你几岁?”
“二十岁。”
“你记不记得你今天在报纸上刊登了什么?”
“领养手续。”
他口齿清晰,回答极其顺利,奥格斯特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抽回了被汤姆·里德尔握着的那只手。
“我就知道你特么疯了。”
奥格斯特转向邓布利多,还没等他开口,里德尔突然又强硬地抓住了她的手,十分肯定地说道:“我没疯,我认真的。你既然能变成现在的样子,肯定能变回去。不管你是什么精怪我都认了,你如果是害怕被歧视,我们就去没有人的地方隐居。我根本不在乎性别和容貌——哪怕你是真的毁容了,也不要紧……”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奥格斯特终于意识到了他和邓布利多之前话语里一个巨大的误会。
她先按住了里德尔教授的嘴,然后扭头看向邓布利多。
“您刚刚称呼我洛佩兹先生?您认为我现在的……身份,是伪装的?”
邓布利多神情古怪起来,他似乎开始怀疑起奥格斯特说这话的用意,但奥格斯特其实已经不需要他的解释。
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弯下腰去,好半天,她忍笑着抬起头来,因为动作起伏太大,她不得不一直按着自己遮眼睛的布条。
“是洛佩兹小姐。”
她笑眯眯地说道,似乎还嫌这句话对两个人打击不够大,又添上了一句。
“从头到尾,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