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愧:他娘的,看看身边这些老的小的看着自己那种震惊,期盼,恨不得五体投地的表情,而自己仅仅只是做了一道五花肉啊,虽然这道菜要想真正做好相当不容易,但是,就这眼神直勾勾对上,谁能不愧疚?!
秦芳芷觉得自己已经把自己深深PUA了,她决定,要以拯救大梁百姓生计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她这个身为国家队首席掌厨应尽的职责,民生问题,于她而言,归根结底,是吃的问题,来都来了,不成为当世食神,实在对不起她的一身本领和拳拳“报国之心”!
她暗自打气,看向身旁众人的眼神更带上了一股“悲天悯人”的“圣母”滤镜。
“主儿,外头有人求见!”
这厢秦芳芷,自觉端了一个小凳,和大嘴小嘴一起围坐在肉锅跟前,静待已隐隐闻见淡淡酱香味的红烧肉,如月从外面打了帘子进来,才短短两日功夫,已经对眼前的景象见怪不怪。
“见我还是见将军?”秦芳芷抬头,手上还拿着一块咬了一半的糖蒜,甜中带有微咸,蒜香四溢。
“说是平城守军把总家的夫人,入冬要布粥,过来请夫人您拿主意的。”
平城除了韶煜风率领的玄甲军,原本还有一支地方守军,所谓的把总,换算成现代的军职,也是军队中的一个连长。
“找我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第一次过来,这些东西都不熟悉,找我没用啊,再说了,你们古代……咱们这年代,布粥也是关乎名声的政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为什么是把总家的夫人过来问我?”
秦芳芷将剩下的糖蒜丢进嘴里,大嘴立马从缸里又舀出两颗饱满的来,盛到碟子里,递到秦芳芷跟前。
“这……”如月也不知晓,看着秦芳芷自己动手开始扒蒜,一双素手不知所措地伸了伸,还没出口询问主子是否需要帮忙,秦芳芷已经熟练地将蒜送进口中。
“我知道我知道!”小嘴抹了一把嘴上的酱汁,抢话道:
“是徐把总家吧,她家夫人是咱们平城首富马家的四姑娘,又因为嫁了个军官,所以在平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每年入冬,平城商会都会由马老爷牵头,召集这边的商户捐米粮,在整个平城里面挂牌子设六处粥棚施粥,我以前没被干爹捡回来的时候,就去排队喝过粥呢!”
“这样啊……”秦芳芷接过如月递过来的帕子擦手,转头对如月道:“请她到前厅等吧,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小嘴!”秦芳芷眼珠一转,转头问道:“那粥好喝吗?”
“稀得很,不当饱,但却是那时候唯一能吃的东西了。”小嘴的眼神一直往正炖煮着红烧肉的锅上瞟,听到秦芳芷的话,咽了咽口水,回答道。
秦芳芷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领着如月令月出去,末了回头冲着厨房众人叮嘱:“看好锅,里面的肉还得三刻钟才能出呢!”
“主儿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月领了命令去前厅传话,令月小心地扶着秦芳芷穿过挂着冰棱的抄手游廊往落雪院走。
本因为昨日白天阳光正好而化去的积雪,经过一个晚上的鹅毛大学,又再次层层叠叠地堆砌起来,银霜遍地,长廊上有未扫净的雪,一脚踏过,步履间带着清脆的银铃之音,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足迹
“昨日在福记饭馆,隐隐听到,除了玄甲军在的时候,其余日子,只要入了冬,冻死饿死的百姓不在少数?”秦芳芷捂着手里的铜丝牡丹手炉,若有所思。
“平城到底是最西北,一入冬,天寒地冻,又是边城,每逢战乱,流民不少,这样的惨事,内陆州府不常见,但在边疆,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包括我们在内的富贵人家,平城却不在少数。”昨晚出了趟门,秦芳芷也多有留意沿途街景,就拿南面三条街来说,虽然战争刚熄,街上没什么人,但沿途宅邸丹楹刻桷,比现代那些古装剧中的深宅大院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恍以为这不是战事刚了的边城,而是盛京街坊。
“奴婢听说,此处为官者,多为京官外任或是家中有钱捐了官职的,没有战事的时候,两国之间也有通商,在拿到南面的州府高价卖出,所以这里的商贾,家中多少有些存余。”
秦芳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做声。
将军府的屋檐被一层洁白的厚雪覆盖,静谧而宛如仙境。屋檐上挂满晶莹的冰挂,仿佛是巧夺天工的冰雕艺术,每一片屋瓦、每一根横梁都披上了银装。
主仆二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屋檐之上,厚雪之下,白衣身影抖了抖身上的积雪,一双剑眉微蹙,向着落雪院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身形似一片白雪,在风中几个旋转,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