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沫醒来后,一切物是人非。孩子没了,江潮死了,她由从前的杨妃变成了杨太妃,江北尘圣旨到,命她休养好后迁至咸福宫颐养天年。
她这辈子,仿佛一眼就望到了头。
只是,她为何会小产,是在吃了陆允慈宫中的餐食后。
是陆允慈......
她依稀记得,那日在东宫,她难得敞开心扉,是陆允慈专门留她用了午膳。
不到半时辰,陆允慈来了。
杨沫一时情绪不稳,将殿中其余人支走,有些话,她定要亲自问个清楚。
“你来了......”
说话时,杨沫声音都在发颤。
“太医说,我那日在东宫的餐食被人加入了五行草,是你做的吗?”
此刻,她眼底尽是冷意。
白芷立刻跪倒在地,“是我,都是我!是常将军吩咐我做的,不关姐姐的事!”
听闻此,杨沫回了回神,用尽大病初愈后的所有力气,猛地甩了白芷一巴掌。
陆允慈浑身一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属实对不起她。
杨沫毫不犹豫地上前攥住陆允慈的衣领,质问:“......这么说来,不关你的事?”
陆允慈的心猛地一揪,“抱歉,娘娘,我是真的没想到常将军会如此。”
一时间,杨沫瞳孔急剧收缩,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倒在地。
“陆允慈你知道吗?我很想相信你!可那日,分明是你留我用午膳!”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
“那日,我与你说了那么多,你是知道的,知道这个孩子于我而言有多重要,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我为了杀死江潮努力了这么久,几乎搭上了我所有,到头来只是想保住这个孩子,我做错什么了!?”
说完,气血剧烈上涌,她甚至有些站不稳。
“如若我知道常将军要如此,我定会......”
话说一半,声音止住,陆允慈意识到不幸已然发生,再多的解释只是徒劳,什么也改变不了,倒像是为自己开脱,何其可笑。
杨沫怒极反笑,低下头,眼泪止不住。
“你说得这般轻巧,若真如你说的那般,你提前知道,你真能一意孤行吗,你拗得过他吗!?”
“娘娘......”陆允慈上前一步。
“别碰我......”
她长长叹了口气。
“别碰我!”
她抬眼,望向陆允慈,眼神中尽是失望。
“如今,江潮死了,你我大仇得报,你心里快活吗!?”
“他能做到如此地步,想必江北尘,他亦是要除掉的!”
“他是抱着谋反的心思,想要改朝换代啊!”
“陆允慈,你我皆煎熬了这么多年,他把你我,利用到骨头渣子都不剩,你身在局中,当真看不明白吗!?”
“如今,新皇登基,盛世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若真要如靖安之乱般重蹈覆辙,又有多少百姓要再次遭受国破家亡之苦,他们经得起这般折腾吗?”
“十年前靖安之乱,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倘若再来一场叛变,又要死伤多少人,你陆允慈想过吗?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你会快乐吗!”
“轰”的一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这条复仇之路,陆允慈走得太久,早已深陷黑暗,画地为牢,从未挣脱仇恨的囹圄。
如今她亲手杀了人,一切都变得有所不同。无行中迈出了心底的界限,就愈发想以同样的手段,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可她从始至终,都憎恶变成那样的人。
她到底该怎么办?
常将军对她有救命养育之恩,大过天。杀掉江潮后,她该如何回绝常青的命令?曾经所接受的一切观念此刻与现实疯狂对立,她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
傍晚,江北尘命人将她接至椒房殿。
晚膳时,满满一桌子菜,他命其余人退下,殿中,便只剩她与他。
四下寂静无声,江北尘身着龙袍,整个人只是坐在那里,就有说不出的侵略性。一切都与从前不同,如今,他身处九五之尊,再也不用顾忌江潮的脸色。这整个天下,皆是他的。
可陆允慈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眼前这个人,面无表情地用膳。
看着她细嚼慢咽一副没胃口的模样,江北尘不知怎的就被刺激到了,一把拽过她,粗暴地将她带到自己身上。
灼热的呼吸喷涌至后颈,腰被他勒得生疼,她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后颈就被他狠狠咬住。她知道他还在生气,因那日她杀红了眼将剑对准他的事。
她浑身发着抖,紧抿着唇,下意识抗拒和他这般亲密。慌乱中,她胡乱抓着,不小心攥住了盘上的筷子。
“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怕成这样?”
江北尘低沉地笑着,于方才的咬痕处,留下深深的吻。
根本无法逃避的酥麻感瞬间传至全身,陆允慈一时受不住,下意识伸手用力,重重掐住他那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欲要借力稳住心神。
“睨睨,这么紧张干嘛,朕分明还未做什么......”
不过他无法藏匿,在拉扯中他已然情动,此刻于她耳畔剧烈喘.息。
紧密相贴的距离,他当然知道她亦有所察觉,殊不知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反而更招人。
然而,他不会就此罢休,不由分说地用手卡住她下巴,强行让她微微转过头。
一个毫无章法夹杂着欲望的吻由不得她拒绝。
怀中人身体发颤得厉害,他眸色一暗,轻笑一声,将她那只攥着筷子的手夺过,放于自己胸前。
砰、砰、砰......
沉闷有力的心跳。
他彻底乱了心神,侵占着她口中的每一寸。
陆允慈头皮发麻,欲要将他推开,几次三番无果,身体不自觉蜷缩。
暂时吻够的男人依依不舍地停下,意犹未尽地亲了亲她发红的眼角,待她渐渐平息后,重新将那双筷子递于她手中。
接着,他几乎是一直在喂她,直至晚膳结束。期间,他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子,诉说今日登基是何等宏大之景,过程格外繁琐。
“江北尘,食不言。”陆允慈忽而出声,直呼其名打断了他。
江北尘用侧脸蹭了蹭她的脸颊,不再说话。
长夜漫漫,他自有法子让她主动开口。
当陆允慈腰下被垫上枕头,一双手腕被江北尘用丝帛束缚至头顶时,耳畔已尽是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她如他所愿被迫开了口,一遍又一遍地唤:“江北尘,慢一点,慢一点......”
这一切才刚开始,她知道此刻示弱是有用的。
果然,他嵌得浅了一些,让她得以慢慢适应。方才她唤他时声音都有些哑了,想到这里,江北尘拿起床边那碗温热的水,饮至一半,渡入她口中。
被硬灌了一口,她微微蹙眉,点点水顺唇角滑下,江北尘贪婪地吻入她唇间。
再度听到水声,陆允慈应激般浑身紧绷,脸颊瞬间烫了起来,几乎下意识给出反应。恍惚了许久,她才意识到是窗外下雨了。
好累。
束缚双手的丝帛被挣开,喘.息中她无助地攀上他的背,留下一道道抓痕。雨下得愈发急了,椒房殿外的玉兰树枝剧烈敲打着窗户,隐隐能窥见花瓣全然被雨水打湿。
“......陆允慈,以后,不许用剑指着朕。”
他忽而愤愤开口。
她心底一阵无奈,不知他为何会在这种事上这般斤斤计较,毫无气度。
“对朕好一点,别逼朕恨你,朕不想那样。”
他声音闷闷的,瞬间降了下来,快要哭的感觉。
她意识昏昏沉沉的,忽而听到一声熟悉的猫叫声,似从殿外传来,她顿时惊醒。
“......江北尘。”
“等......”
“等一下。”
她整个人快要被逼至崩溃。
不成调子的声音一瞬间击中他心底,陆允慈不会知道,她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让她哭得更厉害。
末了,她脱力般,就连伸手攀附他肩膀都做不到。她本以为他要就此结束,放过她,谁知她想错了。
“外面有猫在叫。”她奋力挣扎着开口。
“外面一直在下雨。”
“那叫就让它叫。”
“是睨睨......”
江北尘轻笑,咬了咬她脸颊。
“睨睨不是就在这里么?”
他故意要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