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被他有一个深吻吞咽了回去。一时间,她觉得缺氧,快要窒息,脑中闪过一束白光,炸裂开。
江北尘脸上是令人心惊的痴迷与偏执,舌尖在她口腔内肆意席卷,尝遍了每一处的味道,强行与她唇齿交缠,太过激烈,津.液顺着唇瓣缓缓滑落。
他用虎口卡住她下颌,吻得更深了一些,来回间,陆允慈被迫做出了个吞咽的动作,气息仿佛一瞬间亦被吞了进去。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她无意识接受了。
待到一切平息,他一脸餍足,就这般牢牢抱着她,腻歪了半天。
空气中漾着甜腻的热,陆允慈意识已然很模糊了。
他不紧不慢地将她箍在怀里,轻拍着后背。
陆允慈皱眉,“你太烫了,等会再抱吧。”
话刚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然哑到不成样子。
他闷闷哼了一声,头抵着她的肩,蹭来蹭去。
“......不好。”
她忍不住要冷笑出声,却没有丝毫力气。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可明明把她折腾到半死不活的人是他。
见她沉默了,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同时,他亦希望她能够主动亲亲他。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
陆允慈做了个漫长的梦。
很早很早之前,皇宫还是她的家时,她每日无忧无虑,和姐姐到处乱跑,不知世间疾苦为何物。
某日蹴鞠比赛,她赢了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年眉目如画,赛后怒气冲冲地跟了上来。
——“你是谁!”
后来,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和他成了好朋友,干了不少荒唐事,爬树、打水漂、脱鞋子下河玩水、在御花园疯跑捉蝴蝶......被父皇笑着说没有个公主样子。
还有打手背的小游戏,有一次他好胜心上来,突然耍赖,在她就要将手收回之际,用力拽住不肯放手,非要在她手背上拍一下,代表着这一次赢了。
虽然小,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是自小耳濡目染的,闹了一会,两人都有些红了脸,她愤愤地说:“讨厌你。”
......
她从前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与父亲有关、与姐姐有关、亦有一部分,与他有关。梦里,些许庆幸,庆幸蛰伏多年,至少,心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没有变成面目可憎的模样。
但是,不知为何,近年来梦见幼时场景时,一切似纷纷蒙上了一层尘土般,昏黄黯淡。
突然,陆允慈清咳出声,似是被梦中的粉尘颗粒呛到,连带着身体都痉挛起来。
缓了好一会她才睁眼,屋内昏暗,窗外,一片黄昏景象。她心底一惊,竟昏睡了这么久。稍稍一动,就如散架般,她禁不住倒吸一口气,身子倒是清爽的,被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衫。
“白芷......”
嗓子实在是不舒服,她一连唤了好几声,才将在门口伺候的人惊动。
“娘娘,您醒了。”
她抬眼,眼前的婢女并不是白芷。
“白芷呢?”她哑着声音问。
“回娘娘,今日白芷姑娘一早便拿了腰牌离开,说是宫外有要事。”
陆允慈微微怔愣,是常老将军有事要找她吗?白芷并未提前跟她说。
杨沫有孕之事,常青怕是已然知晓,接下来要如何,确实需共同商讨拿定主意。
梳洗之时,她这般想着,入了神,眼底的愁绪,浓郁到化不开。
察觉到给她梳头之人动作忽而停滞,陆允慈这才抬眼,看向镜中。婢女脸颊泛起一层微红,不自在地看着她。
再看眼镜中的自己,她瞬间察觉出了不对,鲜明的痕迹自脖端出现,蔓延向下,衣衫遮盖的地方,怕是更多。
陆允慈瞬间心一紧,昨夜活色生香的一幕幕不停在脑海中浮现,太过剧烈,不知是否惊扰宫人。垂下眸,她一言不发,亦不愿再向镜中看去。
深吸一口气,压住咳嗽的冲动,她意识到昨夜实在过度。
一直到傍晚,她状态都不是很好,没干成什么事,回到了床上休息,刚一闭眼,却又沉沉睡去。半睡半醒间,忽而觉得枕头凹陷了下去,猛地睁眼,看到了江北尘。
他抚上她脸颊,用拇指轻轻刮蹭她的睫毛。
“怎么睡这么久?”
“......”
陆允慈一时哑然,觉得他这是在明知故问。不过一睁眼黄昏又一睁眼已是黑夜的日子太过醉生梦死,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他侧身躺下,刚碰了她一下,她就应激般浑身一抖,强烈的躲避意味。
他轻笑,温柔地整理她耳边的碎发。
末了,毫不犹豫将她揽入怀中,蹭来蹭去。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相拥而眠于江北尘而言亦是足够的。
片刻,他有些不满,只因怀中人背对着他,他受不了,于是轻轻将她转了过来。
次日,陆允慈恢复得差不多,终于有了干事情的精力。
只是未料到,杨沫竟然来了。
陆允慈一时怔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杨沫气定神闲地坐下,和上次一样,屋内只有她与她二人,可是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终于得空,又能来见你了,我在宫里,实在闷得慌。”
陆允慈张了张口,欲要接下去,却一时不知话从何处说起。有些事,她若率先提起,只会冒犯。
“我怀有身孕之事,想来你亦是听说了吧。”
“这孩子,实是来得突然,怕是扰乱了太子妃所有计划。”
陆允慈眉头微微一皱,“娘娘,您这般是要与我生分吗?”
只有她与她二人,正常情况下,她会唤她允慈,而不是这个陌生的她并不喜欢的名号。
“我哪里要与你生分,你莫要多想,如今,你既已嫁与江北尘为妻,唤你声太子妃本就是应当的。”
杨沫浅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记得,初见你时,你个头不过到我腰间,如今,已经这么大了。”
“是啊......”
前日梦到之景被杨沫骤然提起,陆允慈心的微微一颤。
“那时候,娘娘很爱跟我和姐姐闹着玩。”
“想起来,已经十年了。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杨沫感慨,眼眶红了。
“允慈一路走来,重返京城、入宫、知晓江潮近况,一路少不了娘娘照拂,娘娘之恩,允慈没齿难忘。”
再度与她对视,陆允慈语气诚恳而认真,她不愿与她有什么隔阂。毕竟,杨沫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杨沫一怔,有些诧异,这与她想象的全然不一样。
“......你当真这般认为?”
“娘娘想留住这个孩子,允慈是不会阻拦的,您大可放宽心。”
说话间,她明白了今日杨沫对自己隐约的疏离与敌意从何而来。
杨沫一时哑然,刚开始周旋就这么快有了结果,她无地自容。
沉默片刻,她起身就要行礼,“方才是我冒失了。”
“娘娘!”
陆允慈赶忙将她扶起,不解道:“您定要与我如此吗?”
“明明是我要感激娘娘才对。”
如今,她唤她娘娘;十年前,她亦是这般唤她。
心底紧绷的那根弦,至此,彻底断了。眼泪如掉线的珠子般滑落,刹那间,杨沫泣不成声。十年了,她坚持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声谢谢。
“允慈,或许旁人不懂,但我真的好辛苦。”
“那日,我从你这里回去后,太医来诊脉,告知我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我是不相信的、不敢相信。”
“于是,前后传了快四个太医来福宁宫,把整个太医院都惊动了,得出的结果无一例外,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十七岁那年,我刚入宫不久,便得你父皇垂怜,从一个御前伺候的宫女一举跃升为一宫主位,享尽荣华富贵,你父皇懂诗词书画,和他在一起,时间总会过得很快。”
“我父母早逝,来到这深宫中,竟能有了依靠。”
说到这里,杨沫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太过美好的从前,或许就该封存,经不起回忆,只因物是人非,回忆亦只能徒增伤感。
罢了,罢了。
可往事并不如烟。
“杭影那般黏人,就如当年的你一般,我喜欢小孩子,你和你姐姐,我都喜欢,常来找你们玩......”
说到这里,杨沫声音剧烈颤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娘娘......”
陆允慈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拉住了杨沫的手。
杨沫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靖安之乱中,你父皇被江潮杀害,我心如刀绞,未曾想江潮登基那日,竟强行纳我为妃,他何时存了这般心思,我浑然不知,我与他,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在养心殿遇到过。”“当时,朝臣反对,他孤掌难鸣,索性命史官将我从前身份彻底抹去。我不甘、心怨,统统无济于事。”
“就当我欲自尽,随你父皇而去时,常将军的人找上了我,是福宁宫新来的一位宫女。”
十年前,杨沫便在福宁宫居住;如今,她亦在那里,先后成了两位君王的妃子。
“这些年,我如你一般,通过恨意苦苦支撑自己活下去,每次侍寝后,我都会服药,我虽喜欢孩子,但不愿怀上不爱之人的孩子。”
听着杨沫所言,心脏好似紧缩成了一团,一时间,陆允慈痛到连呼吸都要忘记。常将军所说一点都不错,他警告过,若因她出了差错,他不会放过她。
一直以来,她是知道常将军的谋划的,棋局如天罗地网般布下,密不透风,里应外合,各司其职。所有入局之人皆有着相似之目标,很多时候,牵一发,动全局。
因此,她必须将失误和差错削减至无,方可确保万无一失,否则,她真的对不起入局的任何人。
杨沫长叹一口气,“可是允慈,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累。”
“日复一日地面对江潮,虚与委蛇应付他,一切都是虚假的,可一旦开始,我就要必须坚持下去,因为不止我一人,还有你、还与很多其他的人,都恨他。”
“前段日子,他新封了几位新的妹妹,每天应付不暇,总算不找我了,我落了个清静,渐渐停了药。”
“可这份清静亦让我觉得害怕,我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终于盼到他死,快解脱了,却不知道自己今后要如何活下去了。”
十年如一日的精心谋划、算计,她早已忘了自己从前的模样,或许她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因为仇恨、因为不甘心留在了这世上。唯一的信念崩塌,她该怎么办?
像曾经很多次那样,闲来无事,剥瓜子吃消磨时间,日子如瓜子皮般只剩下黑白、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其中滋味,却只有自己懂得。
还未等陆允慈反应,她便继续说了下去,心底压抑太久,此刻所有情绪如泄闸的洪水般汹涌。陆允慈于她而言,是最好的倾诉对象,此刻,这里,只有她与她。
是安全的。
“我停药停了好久,江潮亦好久未召过我,就是小年夜那日,诸位公主皇子离开后。事发突然,是我疏忽大意了,是我的错!”
“那日,发生了太多事,回福宁宫后,我忘了服药,我是真的忘了。”
杨沫越说越情绪激动,几乎是在字字泣血。
“允慈,是我对不住你。”
她竟然有了和江潮的孩子,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她恨这样的自己,挣扎许久,才鼓起勇气来见她,可谁知方才一开口,就下意识用冰冷的言辞来掩盖自己。
就在她快要站不住的那一刻,陆允慈倏地抱住了她。
“娘娘......”
再度开口唤她时,眼泪已不受控落下,陆允慈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抱住她的那一刹那,她与她之间,你坠着我,我坠着你般,往下沉。
“允慈从未想过要拿掉你的孩子,你放心,允慈绝不会。”
她信誓旦旦地承诺,这亦是她内心最诚挚最确切的想法。
这是杨沫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失控,她只是太孤单了,陆允慈明白。
中午,东宫做好了餐食,陆允慈将杨沫留了下来,她亦是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这顿饭,吃得沉默却安稳,尤其是那碗紫米粥,在乍暖还寒的日子里,格外暖胃。
半时辰后,杨沫起身告辞,整个人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温雅。
然而,刚起身还未走几步,一阵剧痛便从下腹传来,她顿时痛到站不稳,手猛地摁在桌子边缘。
“娘娘,怎么了?”陆允慈慌张起身。
然而下一刻,杨沫失力般支撑不住,昏倒在地,地上留下了一道鲜明的血痕。
!
陆允慈彻底慌了,“白芷!叫太医!快!”
......
东宫彻底乱了套。
太医急匆匆赶来时,杨沫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迟迟未醒,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陆允慈隐隐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傍晚之时,一声响亮的“皇上驾到”令陆允慈浑身一震,赶至宫门前时,江北尘与江潮皆到了。
“参见皇上。”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江潮,他已然苍老了许多,双目亦不似从前那般有神。
他狠狠剜了陆允慈一眼,不动声色地朝里殿移去。
江北尘紧随其后,还没走几步便撤回,将陆允慈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
陆允慈瞳孔急剧收缩,颤着声音开口:“杨妃娘娘......她......”
“她孩子没了。”
太医方才的话让她难以置信,事情发展得太过突然,好似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内殿,一众太医见到江潮纷纷叩首请罪。
“微臣无能,没有保住杨妃娘娘的孩子。”
“微臣无能,还望陛下恕罪。”
“微臣无能......”
......
“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这样!”
江潮一声怒吼,太医们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回禀陛下,杨妃娘娘的迹象,像是滑胎。敢问陛下,娘娘是否是在东宫吃错了什么东西,前几日微臣给娘娘把脉,胎儿还一切安好。”
太医颤颤巍巍说出心中猜想。
“你什么意思?东宫餐食一向慎重,怎可能出岔子?”
江北尘立刻反驳,不愿将矛盾点扯至陆允慈身上。
“你闭嘴!即刻去查杨妃今日中午在东宫的所有饮食!”江潮打断江北尘,随后一声令下。
须臾,东宫厨房内的人被纷纷唤出,太医们来来往往,陆允慈跟着心一紧,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一番查验,一众太医纷纷回到殿内复命。
“如何,究竟有何不妥?”江潮质问。
“回陛下,从残余的汤羹来看,确有五行草掺入,若足够剂量,则会致使孕妇滑胎,丢失性命。”
“大胆!”
江潮动了大怒,话音刚落,鲜血喷涌而出。
“皇上!”
“皇上!”
......
东宫彻底乱作一团。
江潮被移送至养心殿休养,他这次勃然大怒,无意伤到了五脏六腑,太医纷纷摇头,看起来,是彻底无力回天了。
离开养心殿,没走几步路,陆允慈便急躁地拽住江北尘衣领,低声质问:“是你做的,对吗?”
他沉默不言,幽深的眼睛沉沉地注视着她。
“真的是你!”她几近声嘶力竭,一口气快要喘不上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害死她,你知不知道她会有多难受,你凭什么这般做,你还是人吗?”
盛怒之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就要摔至他脸颊,却被他强硬地攥住手腕拦截。
“陆允慈,你凭什么要先怀疑我,你可有什么证据?如若是仅凭臆想,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这般不值得信任之人?”
他猩红着眼睛质问,无法忍受她突如其来的责难。
“是又如何,你这样的人......”
话到嘴边,她硬生生忍住。
如若不是他,那会是谁?
“二哥和嫂嫂这是干嘛?”
一阵熟悉的不怀好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允慈顿时浑身一僵,那日在梦章台的经历再度闯入脑海,她这才意识到,她对江临州,过于抗拒。
“刚养好伤就该在你那永和居好好待着,出来惹人嫌干嘛?”
江北尘毫不犹豫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护于身后,神情尽是戒备与戾气。
“听闻父皇在哥哥宫里被气病了,我理应前来请安,更何况我已然好得差不多了,托哥哥的福,现下身体安然无恙。”
江临州语气悠哉悠哉,眼睛漫不经心瞥过陆允慈时,却依然闪着精光。
“是吗?”江北尘毫不相让,与他针锋相对。
“若下次你再敢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是吗?那哥哥可是要把嫂嫂看好呢。哥哥知不知道,你方才为嫂嫂说话时,嫂嫂一直看的人是我。”
“哈哈哈......”
陆允慈受不了这般气氛,“若无他事,你们便在这里继续吵,我先回去了。”
说罢绕过江临州立刻朝前走。
“你等等我。”江北尘选择不再搭理他,紧跟着陆允慈的脚步。
如若不是他的话......
近日东宫小厨房内负责餐食之人并未增缺,一切照旧,问题究竟会出在哪里?
她愈发一头雾水,急求地欲要寻求一个答案。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
除了江北尘之外,最不希望杨沫怀上这个孩子的人......
!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加快脚步,整个人失魂落魄地朝东宫的方向跑去。
“怎么了?”江北尘稍稍迈开腿,便轻而易举地追上了她。
究竟为什么要这样?
为了切切实实让江潮生不如死为何就要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
杨沫,明明就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啊......
她醒来之后,要如何承受这一切,踽踽独行十载,想要有一个能让自己不那么孤单的人存在为何就这般难?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用情感隔离的方式回避此刻无法逃离的情绪,熟悉的窒息感再度席卷而来......
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她苦苦坚持到现在,难道就是为了看到这般结果?
“睨睨......”
“陆允慈!”
江北尘在她身后紧跟着,察觉出她情绪不对。
她越跑越快,狠戾着声音喊道:“别跟着我!”
踏入东宫门的那一刻,她彻底失了理智,“白芷!”
霎时,雪花忽而飘落,这本应是返春的时节。
“娘娘......”
她看到雪花轻轻飘在了白芷身上。
一切如此美好却又易碎。
陆允慈的眼泪掉了下来。
第一次见白芷是什么时候?
好久之前的事了......
被常老将军收养之后,她和她是一起长大的。
过往的一幕幕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回放,一遍遍来过,于此刻,碎片全部化为利刃,深深扎进心底。
记忆里最最珍贵的一切,全然轰塌,化作废墟,或许更早。她早已站在了废墟之上,行走已久而不自知。
虽然知道这样的一天迟早会到来,可还是好舍不得。
眼泪滑至唇瓣,真的好苦。
这么多年,若大梦一场,这一刻,她醒得彻底。
“白芷......”
再度开口之时,她努力平复了情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似是意识到什么,白芷一步步、慢慢地朝她走近。
像曾经无数次那样。
“我就问你一句话,五行草是你放进去的吗?”
陆允慈颤着声音,温柔地看着她,凄然地笑了。
她只要这一句答案就好,其余都不重要。
白芷回答“不是”便好。
即使是骗她。
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