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颖则笑着摇头:“京城居,大不易,还是江南气候更加合我的心意。”
齐杰说他要去再检查一遍大牢,防着那两个人自尽,百里鸿闻便说让他先去,自己还要安排安排。
需要被安排的自然是徐永,不知是否是松了一口气、卸下了一股劲的缘故,他离开国子监后,身体便难以支撑,在马车上就昏沉起来,硬撑着抵达了麒麟卫驻地,刚跨过大门,人便彻底昏迷过去,吓得百里鸿闻当场大喊:“和我没关系啊!”
得了戚颖的口信赶来的冯敏才和宁三无语凝噎,扒拉开这个在自家地盘就变得古古怪怪的同知大人,把徐永交给麒麟卫的医师。好在这人不是生了什么不治之症,只是病了没有彻底治好,加上心思太重,所以显得严重罢了。
经过医师的针灸,又塞了几颗丸药,徐永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但一时半刻醒不过来,想问他更多事情都暂时没了机会。
等到了医师的结论,百里鸿闻也不可能做出把病人硬薅起来问话的残忍举动,于是说:“如此,只能先去试着撬一撬郑承文的嘴了。”
他让有空的人都集中在大牢门口:冯敏才、宁三、萧霄、戚颖、刚从大牢里出来的齐杰,再加上他自己,六个人一齐进到牢中,这气势,就有些令人害怕了。
齐杰道:“死士都按照惯例关押在最深处,吕安邦住进了郑承文对面的牢房,他现在还是不肯说话,但郑承文见到他的身影,就隐隐有些惊惧。”
百里鸿闻道:“这两个人虽然不是合谋,但吕安邦做前事,送墨锭入郑家,郑承文行后事,给郑济换墨下毒,他们哪怕之前不明白互相是同谋,现在也该想通了。吕安邦曾经的侥幸已经被前来灭口的死士击碎,老冯,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冯敏才点头应下。
百里鸿闻又看着戚颖和齐杰,道:“听说当初在郑家,你们两个很是吓唬了一顿郑承文?那正好,今日再跟我过去,从他嘴里掏点实话出来。”
六个人被他分做两组,冯敏才蔫坏,当着郑承文的面把吕安邦给拖走了,在他身后,宁三的冷脸吓人,萧霄的笑脸也吓人,险些让郑承文以为自己做了个妖魔鬼怪横行的噩梦。
之后百里鸿闻出现在他的面前,笑眯眯地说是来请他去审讯室做客的,曾让他害怕和深恨的那对男女就站在他的身后,而戚颖手中依旧捏着一根粗针。
出门不拿针你不能活吗?!这是什么地狱一般的地方啊,竟然在外面还享有盛名!
百里鸿闻顺着郑承文含恨又害怕的目光扭头一看,又似没有看见一般转了回去,真诚与他建议:“我认为你还是把实话说了,免得等会儿更加担惊受怕。”
郑承文梗着脖子不应,但去了审讯室,看见满墙挂着的刑具,以及刑具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液,他便软下了腿脚。
“犯人郑承文,犯弑父之罪,亲弟之死亦与你有关,是不是还想着以金赎罪啊?”百里鸿闻压着他往房间里最中央的长凳上一坐,阴测测道,“纵使你能把自己这条命从朝廷手中赎买回去,但想要你性命的人还在外面,不然你看今日吕安邦之脸色,劫后余生,犹深陷在恐惧之中。郑大公子将来也想尝试一番这滋味?只是等你从这里出去,麒麟卫绝不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你的结局便是成为一具尸体。”
郑承文的脸瞬间就血色全无,但他依然不肯开口,这个没骨头的纨绔在此刻展现出了绝无仅有的坚韧,这与品格无关,那么必定意味着他所隐瞒的秘密一旦暴露,与他被杀死灭口也没什么区别。
死。唯有死。
郑承文确信自己说出真相后一定毫无生路,因此他宁肯去赌幕后之人虚无缥缈的善心。
“何苦负隅顽抗,消耗我们双方的耐心呢。小戚啊,告诉他,今日咱们两个去了什么地方,又见了什么人。”
“郑大公子,不知道你对徐永这个名字还有几分印象?”戚颖脸色冷漠,全然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今日麒麟卫前往国子监,收下了此人状告你的诉状。”
其实没有,但百里鸿闻说他十分确信徐永和郑承文之间的仇恨事关他的性命,所以戚颖诈他一诈。
之前没诈到徐永,但无人感到遗憾,现在诈一诈郑承文,不论他有什么反应都是活该。
郑承文听见徐永的名字,起先是迷茫,但他们说了国子监,便令他的记忆浮现出他最想忘记却最不能忘掉的昔日的景象。
他当即惊恐地大喊:“他怎么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