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排挤不排挤的,戚颖与百里鸿闻今日不过才第一次见面,哪里就有这么亲近的关系,能够说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了。
这样一张俊美的脸作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倒是真能唤醒人心中的一些不好意思来。
但好在戚颖这段时日在麒麟卫饱受冯敏才的熏陶,一颗心已经冷硬无比,直接扛住了百里鸿闻的哭嚎,没搭理他。
百里鸿闻抽抽噎噎地演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偷摸着瞅了瞅戚颖的脸色,心下一凛,道:果然和孔宿很像,竟然没有一点动摇,好冷酷的姑娘!
那边的两个人也越走越远了,百里鸿闻哭脸一收,又变回了正常人。
“这个方向,他们是要去澄心湖啊。”
戚颖闻言,道:“国子监里面还有片湖?后花园吗?”
百里鸿闻摇头:“不算,一片小湖泊而已,就是个大一些的池塘。据说是很多年前的一位祭酒大人想要仿造‘洗砚池’,所以给国子监后山前的一处小湖泊改了名字,也是对学子们的一种美好的寄望。
“那里本来少有人去,改名以后倒是能称一声‘风雅’,于是渐渐地变成了国子监学生们举办宴席的场所,在京城里也是有名的学子宴。不过后来郑济上位,说这恐有玩物丧志之嫌,要让学生们专心学业,不许他们再办,学子宴也就绝迹了。
“去年还听说国子监里要兴土木,把这边改建成骑射的校场,但动工不久,户部停了拨付的银钱,郑济还去户部堵人闹过一场,一直拖到今春也没见复工。后来郑济病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所谓后山,其实不过是一处小山包,在更早的时候,国子监的占地还没有这么大,所以澄心湖畔还留有一些旧的学舍,如今自然已经半荒废了,里面堆砌着不少不知道还有没有用的杂物。
令人意外的是,在澄心湖畔,有一人已经到了,正在等着吴文珃和邓嘉广。
这张脸也是百里鸿闻比较熟悉的,乃是文家的公子,文珩。这人和邓嘉广就不同了,过往的名声一贯是好的,而且是百里鸿闻都必须承认的,世家中少有的表里如意的好人。
虽然是文珩在等待,后来三人同行,却也能看出来他与吴文珃显然更为熟悉和亲近一些,对邓嘉广不过是礼貌地微笑。
邓嘉广仿佛看不出他的疏离,一直拉着吴文珃与文珩说话。
“我明白了,邓嘉广的目的不在于吴文珃,而是在文家。只是他发现吴文珃因为某种原因和文珩有了交集,甚至变成了朋友,所以他才与吴文珃结交。”
“文家比齐国公府还厉害吗?”
“世家自有世家的好处,尤其是文家现在还没站队。”
最后那句,百里鸿闻说的很轻,仿佛是种幻觉,但戚颖没有错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邓嘉广在为某位皇子争取文家。
“所以这京城里看着太平,其实危机四伏呀。”百里鸿闻扯了扯嘴角,带着戚颖继续跟着这三人往更深处去。
入目皆是荒芜景色,这样少有人过来的地方,有些房舍都已经倒塌了,剩下还完整的也能瞥见屋顶上缺少的瓦片,漏雨漏风不过几年,屋子也要坏掉了。
但就是这样的地方,大变活人一般,从屋子里边冒出个人来。
这人面色苍白无血色,脚步虚浮,双目黯然无神,扶着门框的手都在颤抖,并很快就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就要栽倒下去,俨然是一个病重的模样。
吴文珃见到他走出来,赶忙快走了两步过去扶住他,苦恼道:“徐兄,你这个样子不行啊,又比昨天更严重了。”
这位“徐兄”喘了两口气,道:“不碍事。”
文珩则冷声训斥道:“病得这般严重还敢说不碍事,怕不是病坏了脑子。”
邓嘉广便笑眯眯地道:“是啊徐兄,还是听我们一句劝,找个大夫来,或者你答应跟我们出去,去医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