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国子监三个字,戚颖便马上想到了已死的郑济,他正是国子监祭酒。
人啊,若遇到太多的巧合,难免会变得敏感了些。戚颖看到这里就马上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问杨骕:“杨兄,郑济死后,可有人新任国子监祭酒?”
虽然杨骕还没有正式的官职,但他的交友圈子里对官场的消息最是灵通。
杨骕从灶台间回神,想了想,道:“应是一位姓魏的大人,不过听说他在翰林院供职,只是暂时兼任国子监祭酒,平时不常过去,所以国子监实际上是由司业代为管理。但你要问我国子监里头的事情,我就不太说得上来了。若你有事,倒不如去问问麒麟卫的人。”
戚颖同他道谢,又坐回到贺槿身边。
贺槿问:“阿颖可是想到国子监有什么问题?”
戚颖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之前才去处理了国子监祭酒的案子,有些敏感罢了。”
她继续看着璃娘的信。
写关于吴文珃的事情时,璃娘的笔触可见几分犹豫,但还是她对弟弟的关心占了上风,才让她写下了如此长信。
璃娘在信中写道,吴文珃自从进了国子监读书,每旬回家一次。他自江州开始的那股劲儿到了京城也不曾松过,虽然在学问上还有些笨拙,但也得了一些进步,而且他在国子监遇到的博士和学正们都十分平易近人,并不如江州书院的老师们,因他学的不好就瞧不起人,这着实令吴文珃心情舒畅。
到这里为止,内容都挺正常,戚颖接着往下看。璃娘提到吴文珃在国子监交了个朋友,还带来家里做客。这本是好事,秦夫人也很开心,认为这是吴文珃进入京城圈子的第一步,吴家便很热情招待了那位学子,还让他留宿。
璃娘便是从这一天开始觉得不对的,吴文珃从国子监请假回家的次数变多,但每次都只呆了一小会儿就回去。
吴文珃说是有东西忘记拿了,才回来捡拾,可璃娘分明看见他收拾的是自己的旧衣。
他们这样的人家,便是旧衣服,也没有隔了十多年的陈货,好料子和完整的衣服放到典当铺去自然能抵出一些银钱。
璃娘并非纯真无知的小姑娘了,自然知道有些人家银钱不趁手的时候,也会弄些旧物出去换钱,但吴文珃何曾需要如此,便是他要大手大脚的花钱,自然也可以去问秦夫人要啊。
还不等璃娘想好说辞去问,吴文珃又自己找上门来,开口便是问她借十两银子。
当初在江州,他为了给吴文瑜买礼物,张口便问秦夫人要了五十两,相比之下,十两银子已经不算多了。
然而,花销便是花销,不能因为银钱不多,就什么都不问。璃娘不肯这么轻易就把银子给了,一定要吴文珃说出个所以然来。
吴小少爷支支吾吾,又舍不得她这个债主,犹豫了许久才肯透露,他并非是拿钱去做坏事的,而是他和好友在国子监认识了个生活拮据的同窗,想要接济他罢了。
可是国子监内,就算有穷苦的学生,也不能是让其他学生出钱接济的,十两银子对吴家而言是不多,但若是有很多个十两,那可不是小数目了。
果然,璃娘也对吴文珃问出了这个疑问,而答案她写在后面,说是吴文珃和他那好友本来都只收拾了旧衣裳和一些物件给那位同窗,又在饭食上想办法接济一二罢了,并没有太大的花销。但那人近来生了病,实在是支撑不起药材的钱,吴文珃有心帮忙,怎奈自己在亲娘那里有了前科,他不敢再开口,这才来问璃娘借钱了。
璃娘写信来,是因为她自己不好随便出门,更无国子监的人脉,所以想问一问“贺七娘”的未婚夫杨骕能否帮忙,看看吴文珃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自然,她并不强求,不过贺槿看过以后,就觉得有必要让戚颖上心去查一查。
她道:“我是不相信一方学府,真能眼睁睁看着学生因为没钱治病而病死。可吴文珃如果不是接济同窗,他拿这些东西,总不能是学坏了在外面养了人吧?那这些钱仿佛又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