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余晖灿烂，映照古巷中的一对璧人。

崔眙脑中千回百转。

被元君选中开了天眼，这是极少数人才能有的殊荣，但应当也不至于自己独有。他猜想或许有别的天命人一起回答元君的问题，那块面板也会出现在旁人面前，自己答不上来的，自会有别的博学机敏之人答出。

崔眙很快就脑补了一套办事流程，将说不通的地方圆了过去。

“大人？”

倪明姝终于察觉出了异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您在听吗？”

“啊，在。”崔眙连忙答话，只是心中思绪万千，还未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位倪姑娘。

“那就好。”倪明姝心下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没有多问，“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些方法您先用着看看效果，大人保重。”

“……好。”

崔眙只觉满腔思绪无从说起，不敢贸然开口，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走远，狼狈地回了县衙。

结果是当天晚上，崔县令再度失眠了。

现在已经基本确定，元君跟百晓堂是有关系的。至于那位倪堂主，无论她是元君的使女还是本人，目前只能从她身上探得线索。

今日事发突然，按兵不动应是正确的选择。崔眙在床上翻了个身，决定明天再去一探究竟。

次日。

一探究竟的计划略微被打断，因为昨日被气走的梁玉堂又来了。

崔眙手执书卷，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地让捕快去再探。

梁家大少爷贤名远播，二少爷经商有道，唯独这位三少爷似乎没什么建树。崔眙从前不怎么注意他，自从将目光落到倪明姝身上，才发觉这位三少爷出入百晓堂似乎太频繁了些。

“大人，梁家三少爷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女子陪同，好像是梁家的二少奶奶。”

梁家二少奶奶？

崔眙蹙眉，在脑海中搜罗一圈，忽然想起百晓堂开张首日，正是这位二少奶奶光临，贡献了第一笔周转资金。

梁家接触百晓堂多半是看中这个噱头，想让其充当自己的喉舌喇叭。如今却牵扯一位女眷上前，令崔眙隐约产生了一点危机感。

“哎哟小叔，难得见你对大嫂之外的人这么贴心啊，还专程让我来一趟。”

百晓堂这边，梁家二奶奶调侃道：“怎么，移情别恋了？看上百晓堂这位倪姑娘了？”

“二嫂啊，你就别取笑我了。”梁玉堂连连作揖讨饶，“普通朋友，八字没一撇呢。还不是二嫂说这位倪姑娘有意思，我寻思着多交个朋友呢，哪成想几句话把人惹恼了，平时对我爱搭不理的，一开口就是挤兑我，怎么讨好都没用。”

“还好二嫂慧眼识珠，开张首日就光顾了这百晓堂，能在她面前说得上话。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劳驾您啊。”

“切，油嘴滑舌！”

一行人来到百晓堂门前，倪明姝开门就见珠光宝气，挑了挑眉，自然没有将财神爷拒之门外的道理。

“这不是梁家少奶奶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她连忙上前招呼，理都没理一边站着的梁玉堂。梁二夫人将一切尽收眼底，捂嘴笑道：“这不是闲着没事么，听某人说你这儿有意思，过来消遣消遣。怎么，不欢迎？”

“那哪儿能不欢迎啊，您可是我的大主顾。”

梁玉堂在一边插嘴：“就是，只要银子到位，二嫂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别理他。”梁二夫人率先开口，上前亲亲热热地挽着倪明姝的胳膊，“我此行只为消遣，你该干嘛干嘛。对了，也别再二奶奶地叫了，我姓李，闺名清心，你叫我清心姐姐就行，或者也叫二嫂。”

“那还是清心姐吧。”

倪明姝庆幸自己没被带偏，这位梁二奶奶对比初来时，态度变化可太大了。她暗自看了梁玉堂一眼，不知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还搬了他二嫂来当救兵。

百晓堂照旧开张，只不过因为有梁二夫人在场，人气空前暴涨。

“半仙，我想问问我家门口那大槐树什么时候开花啊？”

倪明姝：“……那棵树是第一天种在那儿的吗？”

“不是。”提问的大爷答得铿锵有力，“在那儿长了十二年了！”

“啊，那就跟以前一样啊。”倪明姝尽量搜刮词句来填补这单薄的回答，“明年春天吧，四五月份的时候。记得施点肥料，再修剪下枝桠，能让花开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