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反应令傅映洲有些出乎意料,他以为家族在结婚前对他有故意隐瞒,没想到是根本不知晓。
季家藏得深,竟然深到他父亲直到现在都无知无觉。
“季家跟傅家算是至交,你妈和季洛镜妈小时候是邻居。”傅靖远抬声说,“我们两家也不是主战派,你问清楚人家女孩子真的是芥蒂身份问题吗?”
“我们家可不介意啊,现在是法治社会。人家白巫不可能真把你刀了,你说对吧。”傅靖远絮絮叨叨了半天,没个什么重点,似乎在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爸……”
傅靖远抬手阻止了傅映洲的话头,“别说了,大过年的,这事年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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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都不爱看春晚,长都守夜的习俗也没有什么必要。各类花样的烟火在后山一直没断过,傅映洲早早就吩咐管家和家政们坐统一的车辆回家过年休息。
安排了房间,傅映洲拢着季洛镜的肩膀装作亲密的模样,与四位家长告晚安。
房间的窗户上贴着静电窗花。季洛镜拉上了通风的窗子,窗帘自动打开遮蔽了外头的景物。
她累得径直趴在床上,埋在被窝里不想再动。
这一天应付傅映洲热情的父母亲实在是让她累极。
傅映洲弓身从季洛镜拉来的行李箱里将铜镜拿了出来,转头问她:“你是要把镜子还给我吗?”
季洛镜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对啊,我用不着。而且都要……算了,一个亿的东西,我可消受不起,傅总。”
傅映洲思索片刻,说:“就当是离婚纪念品。我已经对外放出了消息,说镜子已经在突发事故中丢失,圈子里都说我一亿打了水漂。而且,这东西你拿着不会有危险。”
见他理由丰富,季洛镜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撑起身子说:“好吧。”她的话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一时竟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
如此寂静的气氛,从不让任何话落下来季洛镜想了想还是说点什么话,要不然一切都变得太草率,太儿戏了。
见一旁的傅映洲打开平板正在看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她心里斟酌了好半会儿终于是是决定关心一下傅氏集团的事情。
“傅映洲,”季洛镜靠过来,“那个…咱们离婚需要公示吗?”她裹紧被子,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眉骨优越,暖光将傅映洲的下颌线照得异常清晰,季洛镜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但又怕他发现,立刻便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走了。
傅映洲察觉到了她那踌躇的目光,一时竟来了兴趣,想要逗逗她。
“对啊,咱俩离婚还会影响股价,嗯……最近几年行情不好,要不先别离了,你忍心看我亏本吗?”傅映洲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说着滑动平板往后翻了一页。
季洛镜对与数学沾边的专业都不了解,对傅映洲这番话也是将信将疑。她咻得爬起来,“真的吗?”
傅映洲终于腾出视线,用眼神回应了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笑意,没有任何顾虑或是焦虑,甚至还有一丝玩味的意思。
季洛镜发觉自己上当受骗了,“你骗我。”
傅映洲唇角勾起,他忽然想去触碰季洛镜的头顶,忽得想到了什么,一只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季洛镜垂眸将他的手掌压下,敛声说:“没事,今晚你还挺有兴致的。”
“傅氏集团又没上市,不需要公示股东婚姻情况。因此,你我离婚也不会影响股价。”傅映洲声音沉沉的,语气格外认真。“公司自身经济运转良好就不需要上市。”
傅映洲无端地冒出这句话,好像在展开孔雀的尾巴告诉季洛镜:看,我很厉害。
季洛镜显然是不吃这一套的,她回身缩回自己的位置。“哦,这样啊。白担心了一场……”
她当然知道傅映洲平日运筹帷幄,家族集团的运营根本不需要她的过问,但毕竟还是夫妻一场,有些事情不问问好像显得自己不厚道了。
身边的人比她心思更多,他揉了揉太阳穴,发觉季洛镜与四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了。他瞧着她长大了,更加成熟了。这样看来,应该是真的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季家白巫藏身份藏得深,生命树基因也是查了旁支由专人推演了出来。就算真的离开了他,血族这方面对她也不会有任何迫害。
“你说实话,镜子。”傅映洲语气诚恳,“和我分开,真的是因为感情问题吗?”
季洛镜猛地一颤,开口说:“分开就是分开了,你还要复盘吗?”
“当然要复盘,不复盘我怎么知道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傅映洲将手中的平板放下了,他似乎真的在向她取经,名为关于如何爱一个人的经文。
听了此话,季洛镜忽然觉得鼻头有些发酸——是啊,傅映洲这么优秀,是傅氏集团一百年来最年轻的掌权人。离了她,肯定还有更多心仪的对象,那些人可能比她更听话,傅映洲说不定会更加省心。
见季洛镜不说话了,傅映洲以为她睡着了便撑起身子去看她。
季洛镜感知着他的靠近,恐怕他发现自己的眼睛濡湿了,于是忽得起身抱着枕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身边空了,只留下爱的人留下的余温。